来了位美妇人,由着个仆妇扶着手臂,款款走进厅来,目光炯炯地将她全身审视。
还在屋内磨蹭的俩丫头纷纷见礼,“夫人好。”
芦花精神为之一振。
这就是齐书的娘、自己的婆婆么?
昨晚她蒙着盖头,被人牵着按着头走完了一切过场,直到入了洞房,根本没见到过齐书父母的面,连声音都没听过。
美妇人绕着芦花看了半圈儿,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芦花越发肯定,害羞地微低了头。
暗想,我是该称呼她一声母亲、娘,还是婆婆?嗯,还是跟着齐书喊娘,亲切些。
又想,干喊一声是不是很没礼貌?要跪下来磕头么?
哦哦,不是要敬公婆茶么?
也不管公公尚未到,芦花决定先孝敬婆婆一杯茶水再说。
她忙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就倒了杯热茶,然后双手捧着送到李小莲跟前,甜甜地道:“娘,请喝茶。”
李小莲同郑慧娘对视一眼,笑得其味无穷。
郑慧娘掩饰性地道:“夫人,我先扶您坐下来,再接这杯新妇茶。”
芦花忙附和说:“对对,娘,您坐下来喝。”
“嗯,真乖。”李小莲含笑应道。
转身在近旁的椅子里端坐下来,然后伸手正要接茶,门口一道轻咳。
芦花转头去看,呼啦啦来了一大帮子人。
正厅四扇门被几个小厮自外拉开,门户大敞。
为首一个面白无须,目光阴柔,头戴乌纱,着深红色蟒袍,这身行头一看就知身份不俗,正是太监常余庆。
侧旁是郁泓,未敢与常公公争锋,不过一身老员外的休闲打扮---只在浅色中单外罩了件土黄色的对襟团花大氅,头裹青色东坡巾,脚蹬皂靴,如此而已。
他只手向前,做了个邀请之态:“公公请上座。”
“诶,你才是人家公公,我怎么能上座呢?”
常余庆同郁泓打着趣儿,二人谈笑风生一同走了进来。
郁泓也不勉强,入厅后同常太监分宾主坐下。
男人身后,那门厅处还冷冷站着个贵妇人,被几个丫头仆妇拱卫着。她体态丰满,额头圆润。芦花看过去,正对上她狠狠剜自己的一眼。
芦花脑子里轰的一下,登时傻了。
恐怕这会儿来的这位才是正主……
芦花视线回避,不敢再看那位贵妇人,她还心存侥幸。谁想目光往旁边一扫,就看到了仆妇中离得最近的正是张妈,她侍立在那贵妇人身旁,刚才那一道咳正是她发出来的。
觑看身前那美妇,她接茶的手已经收回去,嘴角却有毫不遮掩的得意的笑,想来也不是真想喝她敬的茶,芦花怄得吐血。
可也怪自己没眼力。
人家没坐上首,是坐的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