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修指尖在她脸上轻抚,“那时我想你自由自在的。”
“哎呀,现在可太自由了。”云裳听到发自真心的表白心也软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就发觉哪里有问题,晏南修身上向来软和,这会儿他的手指是冰冰凉凉的,进屋一会了,也没热起来,又朝他耳朵上摸了一把还是凉的。
云裳打掉他的手,就这样愣愣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我‘出去’送了个朋友,”晏南修今天送的正是计娣华,对于云裳他不想再有任何隐瞒,“汝州困不住父皇,宁王府也困不住我。”
晏南修很清楚,大门有人把守,只要不光明正大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出去,那些人也不会太追究。
他可以牵制的东西太多,父皇那么会权衡利弊自然还是需要他的。
云裳缓了缓他的话,好像理清了很多东西,难怪他说会查秦家是怎么被灭的。
看来这不是一句空话,人死如灯灭,交不交待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正如云家也不知道何时能讨来一个说法,她沉默了半天问:“晏南修你相信天意吗?”
晏南修不明白此时问这话是何意,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
“下山的时候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什么也没说,离开芙蓉郡我想的是你,京都的大官我都打听过,没有你这个名字。晏是国姓,我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层,后来我就一心想查云家被灭的真相了。”云裳轻声苦笑道:“你的一句话我来到了京都,查清了所有事情的真相,这是天意吧!”
晏南修心像被重锤狠狠敲打着,原来云裳那么早知道了一切,却迟迟下不去手,这里头有多少爱意,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敢细想,她遭受了多少折磨,经历过什么样的思想斗争,才把心中的仇恨压制住。
可是自己却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害怕……比起勇敢,他不如她。
跟在乔先生身边十几来年,他早就学会了喜恶不形于色,万事未雨绸缪,对云裳的感情权衡再三,连最原始的冲动都能忍住。
乔先生真是功不可没。
和乔先生见的最后一面,是许黛娥刚小产没多久,乔先生大概猜到他的手段过于激进,最后还劝他别做得太过份。
乔先生那一刻,应该是怕他有一天会后悔。
想到这些,晏南修脸色有点僵,吸了吸鼻子淡淡地回:“我会好好待你。”
“你不姓晏就好了。”
云裳不想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
晏南修也在她身边躺下,紧紧地把人搂回怀里。
人生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失而复得,他不仅得到了,还能听到几句真心话,是何等的知足。
晏南修搂了一会,感受到她心口在扑通扑通的跳动,迟来的后怕涌上了心尖,她能活着,是何等的幸运,也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把嘴唇贴到云裳耳边说:“自由算什么,哪有你重要,我亲眼看到,母妃被父皇射死在城墙上,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
云裳听到此话,无比震惊的转过身,对上了一双自责又愤怒的眼睛。
晏南修很快又收起情绪,真诚吐露,“当年我跟着你上山是为了逃离父皇,也为了看住你,没想到爱上了你。像我这样的人,好在年少时就遇到了你,也曾想过带着你远离纷争,只是后来父皇登上帝位……我不得不走。”
云裳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当年是真心想逃又被迫回京。
以前弄不明白他为何会那么狠,那么狠的一个人,又为何唯独对自己百般包容。
他们都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
“你很想母妃吧?”
“想……她本是个江湖女子,洒脱又明媚,可惜爱错了人。”
晏南修捧起她噙着泪水的脸,哑声道:“当初我怕我的情感牵累到你…再见你时,再也无法放下,也无法逃避,事到如今不管今后如何,也不管父皇如何强逼于我,我也不会像他一样,你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