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偏偏遇见这个塔齐布的眼睛最尖,早已被瞧破机关。但是塔齐布虽能瞧破机关,可是已被她们围在核心,当时只好拚命厮杀。
曾国藩站在城上瞧得清楚,恐怕塔齐布寡不敌众,忙命旗牌飞速的调到罗泽南一军,出城接应。他自己也在后面督阵。
不防那个洪宣娇的一双眼睛,也有塔齐布的一般尖法。一见曾国藩这人,已下城楼督阵,她急丢下塔齐布这边,一马捎到曾国藩面前,拚命扑去,要想趁此活擒到手,替她的汉子报仇。可巧那时曾国藩的身边,又没甚么贴身将官,只得转身就逃,宣娇如何肯放。
曾国藩正在间不容发之际,忽见一个少年小兵,陡的大吼一声,飞奔而上,单将他一个救回城去。当时塔齐布和罗泽南两个,一怕主将有失,二因敌军有备,便不恋战,只好就此一同收兵回城。等得连连放下吊桥,还见那些女兵,一边奋力追赶,一边拍掌叫骂。他们也不再管这些,单是急急忙忙的想去问慰他们主将。及至走到,忽见曾国藩却和一个少年小兵,并立谈话,不禁一愣。
他们二人犹未开口,已见曾国藩指着那个少年小兵,对着他们皱了双眉的说道:“方才没有此人奋身救我,此时早被那个女贼活活捉去,那儿还会再和你们相见。此人有才如此,我竟没有知人之明,使他屈作小卒,有愧多矣。”
罗塔二人忙问那人姓名,方知叫做张玉良,现充中军之中的一个小兵。正待奖励几声的当口,又见张亮基、胡林翼,以及合城的大小文武官员,纷纷而至,都来问候曾国藩了。他们二人,只好暂时退下。等得张胡二人慰问曾国藩之后,又将张玉良这人拔升省防统带。
张玉良谢了退去,他们方才上去对着曾国藩谢了保护不周之罪。曾国藩方始又对张胡曾三个说道:“今天晚上的去攻贼营,本也不过出之连日困守孤城的闷气而已。得手与否,无关正事。最要紧的是,各省援军能够早到才好。否则单单这一股女贼,已没善法对付;倘若贼人的大军随后到来,这个孤城,恐怕难守;即使能守,各军的粮路已断,究取何法,接济军民之食,三位大人,想有主张。”
张亮基先答话道:“粮草一事,我正和一班巨绅商酌,这两天之内,还不碍事。但是援兵不能即至,倒是一桩难题。”
张亮基刚刚说到此处,忽探子报来,说是洪秀全已率水陆两路大军,杀奔前来。
曾国藩将手一挥,先命探子退去。忙和张亮基、胡林翼二人商议道:“贼军既用水师,倒被他们占了先着。这样看来,贼军之中,必有能人。现在我们只有一面誓死守城,一面从速筹款,赶造船只,以御水贼。”
胡林翼接口道:“若造船只,这笔费用,非同小可。中丞既要先顾筹措军粮,又要再筹造船之费,怎么禁得起这个双管俱下。要末还是募捐,有点希望。”
张曾二人听说,甚以为然。
其时天已大亮,大家只好暂时各散。
这末洪秀全的水陆两路大兵,怎么来得如此神速的呢?内中却有一层道理。原来那天洪秀全同着大众进了衡州城之后,见着萧朝贵的那个无头尸身,个个人跟着洪钱李等人,复又大哭一场。棺殓既毕,即遵洪氏的教旨,用过火葬。钱江却于此时,先与李秀成暗中商量一下,便来对着洪秀全说道:“我与秀成二人之意,湖南也非军事必争的所在。我们只有赶紧率了水陆两路人马,即向长沙杀去,能够就此得手,固是好的,否则另有别计。”
秀全忙问怎么别计,钱江便与秀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咬上一会耳朵。秀全听毕,自然大喜。
第二天黎明,钱江便同洪秀全率着大军,即向长沙进发。沿途也没阻碍,到达之后,即与两路女军,会合一起。秀全一面分兵四出掠地抢粮,一面日夜围攻省城,这样的又攻了一个多月。那座孤城,竟被曾国藩督同罗杨塔曾四个,居然守得铁桶一般,毫没一丝破绽可击。洪秀全至此,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了。他就传下一个令,说是谁能首先攻入长沙,即作长沙之主。当时手下诸将,一见这个命令,个个都想作此长沙之主,无不拚命攻打,内中尤以洪宣娇,要报夫仇。
她就在一天晚上,带了陈素鹃那个先锋,连夜一同去爬云梯。她们俩个,真也有些能耐,不管城楼之上,那些箭如雨下,只是一壁拨落箭杆,一壁已经爬上城垛。那知就在这个当口,洪宣娇刚刚把脚站稳,正想由她奋力杀退守城官兵,好去开关,放入大军。倒说忽被曾贞干一见两个女将,业已上城。手下兵士,吓得一半逃散,一时喝止不住,只好忙去拿出一个脑壳,对准宣娇的脸上,噗的一下,用力打去。宣娇突见这个脑壳,陡然大叫一声,顿时一个倒栽葱的,就从城上跌下。正是:
绿珠坠地几无命
梁武呼天已绝粮
不知洪宣娇跌下之后,有无性命,且阅下文。
第十八回 三月围城军粮恃腐草 一宵作法武器用鲜花
洪宣娇忽被一个脑壳,向她一打,陡然吓得大叫一声,一个倒栽葱的跌落城下。照规矩说来,那座湘省城郭,至少也有一二丈高,一个人自上跌下,即不粉身碎骨,也得头破血出。幸恰宣娇这人,内功很是不错,所以身体异常结实,跌下之后,仅仅乎晕了过去。那时她的手下女兵,一半在爬云梯,一半还在地上。忽见她们的主将,陡然之间,跌将下来,慌忙奔去抢着背了进营。
那个陈素鹃,本是跟踪上城的,仅差宣娇几步。一见宣娇翻身落下城去,当初还当中了甚么土枪,或是箭头。她也不敢单独再留城上,立即飞下云梯。刚一到地,就见地上有个东西,一班女兵,正在争抢。疾忙喝退女兵,自去拾起一看,方才知道就是她那主将丈夫萧朝贵的脑壳,难怪宣娇见面一吓,跌落城下。陈素鹃一边这般的想着,一边捧了那个脑壳,飞奔进营。走进中军帐中,已见宣娇被人救醒,正在那儿对着大众诉说此事。她忙恭恭敬敬的呈上那个脑壳。宣娇一见此物,哪里还能好好的走下座来,当下便跌跌冲冲的奔到陈素鹃的跟前,双手捧去那个脑壳,早已放声的大哭起来。
此时洪秀全、钱江、李秀成、石达开、韦昌辉几个,已经得信,可巧一齐奔来。一见宣娇捧着萧朝贵的脑壳,正在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洪秀全先去把那朝贵的脑壳,接到手中,一边交与从人,一边对他妹子说道:“我们妹婿,既已归元,这明明是他在此显灵。此事是桩喜事,妹子快快不必伤心。”
宣娇听说,方才略略止了一点悲痛道:“哥哥既是如此说法,快请哥哥,将我萧郎的脑壳,配上沉香身体或同一。《国语·郑语》:“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再用火葬。”钱江等人,不待秀全接腔,都说应该如此。
钱江又对宣娇说道:“萧嫂子不必再管此事,好好的将养一宵,还是攻城要紧。”
谁知钱江还待再说,忽据探子报来,说是广西巡抚周天爵,钦差赛尚阿两个,已被拿解进京问罪。劳崇光坐升巡抚。广东巡抚叶名琛,升了两广总督。前督徐广缙,勒令休致。向荣、张国梁二人,却和江忠源各率所部,追踪而至,即日就到。
钱江一听此话,忙对秀全说道:“他们从后杀来,我们岂非前后受敌了么?现在可留副军师和千岁在此,督率各军攻城。我当同着石将军、韦将军、罗将军、赖将军、陈将军,以及二十万大军实体的本质方面的特性。如笛卡尔认为广延是物质实体的属,前去拦敌向张江三人。”
秀全听说,连连把他双眼望着萧三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