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复青轻抚她发,声音温柔地哄她,安慰她。
方重雪担忧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看见孟大人这模样的。这样的孟大人,说出去都会以为她撒癔症。何况此时此刻,她还听见了表嫂的身世。
她此前没有深入了解过表嫂的身世,只是对表嫂今年二十三岁表达了惊讶。原来竟是如此,她才二十三岁未嫁。
她心中亦在思考,那情宗皇帝实属不正常,为何要管一个后辈的婚事。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声。
她低垂着眉眼,自然看不见孟复青快速掠过的一眼,带了些蒸腾的杀气。她只觉得忽然后背一凉,哆嗦一颤,抱着胳膊没反应过来。
方重雪又问:“这事也太奇怪了吧,表嫂已经将东西都留在姜家了,他们总不能想要那份圣旨吧。”
方重雪摇头,只觉得不能理解。
孟复青倒是嘴角微不可闻地挑起来,说:“或许呢?”
方重雪啊了声,“为什么啊?又没什么用。”
孟复青目光低下去,落在怀里的妻子身上,他抬手,摸上阿致的耳垂,漫不经心道:“或许,还有什么秘密呢?”
姜致抽噎中抬起头看着他,不解道:“没有什么秘密啊。”
孟复青不反驳她,顺着她的话头点头。“嗯,没有什么秘密。”
几人心事重重回到家中,有句老话写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何止逢雨,简直就是连人都淹没了。
姜致轻啧一声,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烦得要死。她看一眼孟复青,问:“你饿了吗?采青,饭食可备好了?”
采青应声,当即派人去准备。采青走后,姜致又问孟复青安乐郡主一案可有头绪。孟复青只笑:“有一些头绪,又不知算不算头绪。”
姜致来了兴趣,“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孟复青手指轻敲在桌面上,压下眉骨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安乐郡主杀了莲城公主。”
这猜想何止大胆,简直是……骇人听闻。姜致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往孟复青跟前凑近:“你是认真的吗?”
孟复青点头,“嗯。虽然我没有证据,所以这只是个猜想。莲城公主逝世多年,当年的一切都无从得知,而唯一知情的安乐郡主,也已经死了。这几乎是个死局,所以,也只能是一个猜想了。”
姜致处在震惊之中,未曾回过神来,在她的记忆中,安乐是一个很得体的女人。如此歹毒之事,她实在难以置信。
“你是如何由此猜想?”她手在桌上画圈圈,咬着唇道。
孟复青抬起头与她说话,“直觉。她与你说起莲城公主,其实是故意透露给我们的信息。莲城公主与她关系不错,她完全有机会下手。而且,情之一字,总是害人不浅。”
他说到最后一句,有些苦笑的意味。
姜致未曾察觉,揪着他话中的东西追问:“可是莲城公主不是意外落水吗?”
孟复青点头:“是,她越是意外,越是显得蹊跷。安乐,”他微顿,“她并不简单。你以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姜致回忆起安乐的音容笑貌来,说:“得体的大家闺秀,带着些端庄的架子,有些清冷。”
孟复青笑起来,她不明白他笑什么,听见他说:“她冷静,且心思缜密,同时心狠。”
姜致皱眉,不明白他的这些评价从何而来。孟复青继续道:“当初柳和之一事,她的回答滴水不漏,丝毫不见慌乱,她撒了谎,她与柳和之关系并不单纯。她也明白素心与柳和之的关系,可是她不仅没有觉得有什么,还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似的。她引诱柳和之爱上了她,同时冷静地又抽身而去。”
他冷静地陈述着这恐怖且荒诞的一切,姜致微眯着眼,并不是很明白。
“她当时还与你说,从小大家都喜欢姐姐。我也问过宫里的老人,他们说安平郡主从前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后来也不知怎么,长得越来越跋扈难驯。这是因为安乐误导了她,安乐与她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她的话,安平不会怀疑,对吗?”
姜致顺着他的逻辑点头,“可是,没有证据。”
孟复青继续往下说:“而莲城公主自幼与宋益感情甚笃,安乐郡主看不过去,她想要破坏,于是她又使用了同样的招数,她接近宋益,诱惑宋益,同时误导莲城。”
最后,孟复青说:“当然这一切都是推测,其中的真相,某一部分或许可以从宋益口中得知。”
姜致听得后背发凉,“安乐郡主……心思如此深么?”
孟复青微垂下头,他明白安乐,因为他们有相似之处。心思深沉?他心中勾唇,他承认这一点。
他笑起来,笑容很温柔,“我们明日,再去问问宋益吧。”
姜致想起宋益那单薄的身躯,有些不忍心她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孟复青明白她的不忍心,她也明白顾全大局,最后还是点头,“好。”
这时候,采青脚步声想起,她过来通知他们饭已经做好了。二人便起身去屋里用午饭。
◎
午后,姜致与孟复青在房里歇着。她想起她们在郡主府,郡主的房间是郡主的房间,宋益的房间又是宋益的房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家中主君一间院子,嫡妻一间院子,倘若有妾室,再划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