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无关。”毓亟宫主皱眉,人接来不过几日竟然就已经有人想着要利用了。
“但我已经涉入了,你不愿说就让墨九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好了。”堂堂总使大人在乔筱扬嘴里还真成了普通的近侍了。
不过毓亟宫主倒是没有反对,墨九认命地开始描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个犯人曾是地灵殿的人,职责在于管理毓亟宫各处的钱庄,然而数日前,钱庄的账簿却被查出了一笔巨大金额的赤字。
追查之下得知真相,那笔钱是被朝廷征走的,正是用来填补乔铮处理的案子里缺失的那笔军饷,只是金额当然不可能正好等于一万两,上上下下的抽成后,那笔钱足足达到了一万五千两,毓亟宫连连三座钱庄为此被无故查封,所有库银收缴国库,这么大的损失,主事之人怎么可能逃脱的了惩罚。
“看来此事还真是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乔筱扬托着下巴认真思索。
“墨九不敢怪罪乔小姐。”
还不敢呢,真当她没听出来他话外的意思呢。
一旁的毓亟宫主嘴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端起青玉杯里的竹叶青放于鼻下轻嗅,酒醇才能盈香,不愧是能用温泉水来温养酒水的爱酒之人。
久久的静默,谁也没有打扰沉思的乔筱扬。
然而她在想什么呢?
不是这个棘手的钱庄问题,乔筱扬满脑子都在想:毓亟宫主为什么要把自己带来这里,似乎也不是为了这个钱庄的事?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这个毓亟宫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莫名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尽管他对自己忽远忽近,态度不明,一时疏远一时又亲近得有些暧昧,按照心理分析,这是在犹豫什么?
突然乔筱扬感觉指尖一凉,顺势抚摸后她想起来了,这是乞巧节上的琉璃莲灯,一直收在身上竟也忘了。
将精致的琉璃莲灯拿在手里来回把玩,乔筱扬直接开口寻求答案:“毓亟宫主为何送我琉璃莲灯?”
“此刻扬儿不是应该和我谈论钱庄的事吗?或许扬儿随便求求情我就能放了那人呢。”见到莲灯,毓亟宫主脸上闪过复杂的犹豫神色,最后显出一股决断。
然而乔筱扬被遮着面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无奈此人又转换成风流浪子的口吻了,果真是有精神分裂吧。
“钱庄的事,该急的应该是朝廷吧?我敢拿我这条宝贵的小命保证,朝廷查封那三个钱庄的时候一定不知道那是毓亟宫的产业,现在工部的人应该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扬儿这么聪明当然不会猜错,不过扬儿的小命这么宝贵下次还是别拿来做保证了吧。”
哼,乔筱扬撇过头,真是老奸巨猾,都已经被他卖了还想让自己帮着数钱。
“快说,为什么送我琉璃莲灯?”
“那钱庄之事?”
“朝廷一定约见了你商谈,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去。”
“这——”墨九欲言又止,被毓亟宫主挥手打断了,“扬儿既然这样说了那必定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毓亟宫主起身走到乔筱扬背后,伸手拂过她柔顺的发丝,在指间挽出个青丝结。对这一头墨黑顺滑的长发,他显出格外的偏爱。
温润的声音在乔筱扬的头顶响起,“听过河伯娶亲的故事吗?”
“你别告诉我那什么莲灯就是河神的聘礼……”
“嘘,听我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根手指阻回了所有的话。
“丰巳二年,蕖州大旱,处处横卧饿殍,众人祈愿,大巫承众望祭祀河神,耗尽阳寿只留下一句箴言:选出最是貌美德佳的芳龄少女献于河神方可降雨消灾。众人立即精心甄选符合要求的少女,百般挑选最后只剩下一对姐妹花,姐妹两人是同胞,生的一模一样而且性情都很温婉淑良,实在难以判断哪人的姿色更胜一筹,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把两人都献给河神,一为妻一为妾。很快,两个少女乘着花船顺利抵达河底的河神殿,婚礼浩浩荡荡地进行,蕖州一片大庆,大地上逐渐孕育起一股龙气,突然地龙睁眼抬首冲破云霄,大雨三日,旱灾解除。两个少女也从此成为神姬,永生相伴河神,然而两人实在相像就连河神也难以取决何人为正室,最后只好定下约定,谁若先生下神之子谁便是正妻,可以得到由河神神力凝聚的莲灯,执掌一半的河流。”
“这是琉璃莲灯的寓意来源?”乔筱扬一头雾水。
毓亟宫主淡笑不语,只问:“扬儿知道那河神的名号是什么吗?”
“什么?”
“毓亟,他是毓亟上仙”,莫名的停顿,“同时也是贪恋人间不思仙庭的毓亟河神。”
第二十章 天杼老人
“那岂不是说你这个毓亟宫主就是那个留恋人间的河神?”
乔筱扬看不见那人笑得有些哀伤:“有时候,美好的传说下面掩藏着的是不堪的残破真相,说到底仙不还是人么……”
“你总是故弄玄虚。”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也不明白的乔筱扬不满地努努嘴,每次都要自己猜出谜底很费神思啊。
“因为扬儿实在太聪明了,万一我的哪一句话让扬儿知道了一些早就该被彻底掩埋的隐秘那该如何是好?”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说!非得引起我的好奇心。”
玉足扑腾着水面,飞溅起的水花足以显示出其主的不满。
毓亟宫主蹙眉,某个小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