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他极有自觉的将怀中的银票重新掏了出来,双手奉到沈恪面前,强笑道:“王爷,这些银票,您点点……”
虽然心里在滴血,可他面上还得做出笑嘻嘻的模样,这就是商贾人士的无奈。
“掌柜的,”宁双开口,缓缓问道:“是嫌银子不够?”
“呃……”掌柜的抬头,表情有些呆呆的,不是要收回银子!?
沈恪动了动,自袖中抽出几张图纸,由宁双递了过去,“半个月时间,可能做的好?”
掌柜的颤着手接过,将图纸旋了一圈,展开瞧去。
饶是做了多年的首饰生意,这整整一套头面的精美华贵还是让他瞠目,做工如此繁复,用料要求极品珠玉……
难道说是齐王送给苏大小姐,准备在大婚那日佩戴?可皇家能工巧匠多的是,如此大任,怎会交给他小小的珍宝阁。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斟酌半晌,踌躇着说:“单瞧图纸已是精美无比,当是顶级的料子才配得上,可小店刚上了新货,库存不多,单是从别处调货,也需耗时月余,这半月时间着实紧迫了些。”
沈恪指尖点了点扶手,宁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递到掌柜眼前:“所需用料王府会提供,你只需安排工匠照做便是,可还有问题?”
如此,倒是解决了材料上的困难。
“王妃能簪戴小店的首饰,已是小店莫大的荣光,这银子,小的万不敢收。”
掌柜的伸手挡了一下银票,这次笑得真心了:“王爷请放心,别的小人不敢保证,但做工方面,京城找不出第二家比小人家好的。”这是珍宝阁声名远扬的根本。
宁双却是将银票一塞,沉声道:“银子照付,务必赶在半个月之内完工。”
“是,这是自然!”
…………
是夜,寒风招摇,苏杳杳素面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来之后她将首饰往凝霜院送了大半,余下的让连翘收好,只留了一支桃花簪在头上。
外头下了露,温度降下来许多,苍青的月色从雕花窗棂的空白处照进来,似在屋内铺上了一层霜。
连翘理了理垂落的帐幔,行至窗前,往香炉中添了块安神助眠的香饵,袅袅白烟腾起,带着花果淡淡的香甜,沁人心脾。
“天晚了,下去歇着吧。”隔着纱帐,苏杳杳小声的说。
苏家没有守夜的规矩,连翘应了声“是”,敛步而出,悄声将房门带上。
苏杳杳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将白日里沈恪送的那支簪子摸了出来,举到朦胧的光线下瞧着,细软的青丝在枕上缠绵,勾勾绕绕出一幅画面。
那是上一世。
如同今夜这般月色苍朗,橘红的灯火在重重薄纱帐幔里氤氲着微光,房间里水汽萦绕,伴着玫瑰的香。
她沐浴时素来不喜人候在一旁,刚拘起一捧花瓣往身上浇,就听得身后脚步声踏响。
“谁?”苏杳杳往下一沉,花瓣合拢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出去。”
清冽的松竹香味入鼻,背后是一步步踏近的声音,这味道她很熟,是臭不要脸的沈恪。
白日里像是轮椅坐上了瘾,端的是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的腿到底是什么时候好的,可一旦没了外人,浪得比谁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