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四举枪的手一松,我旋即把热茶泼向他,趁他迷眼的瞬间一筷子刺向他小臂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向了他。“奴家学经商的第一步就是学骗人,十四爷果然够胆,居然敢拿凶器正对奴家,连八爷都知道女人难缠,您这算不算无知者无畏呢?就算您杀得了奴家,单凭这一支枪,能冲出守卫森严的归云山庄吗?十四爷如此没耐性外加反复无常,是想逼奴家重新考虑买主吗?当真以为缺了您谁都活不成吗?未免高估了自己!”说着冲他脚边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外头的护卫又冲了进来。“别急,我一时手滑了,下去吧。”
我再次把火枪放回他座前。“奴家一向不喜欢动武,但并不排斥武力解决问题,早在您送那只毙鹰的时候奴家就不把您当作为八爷的兄弟了。但出于对八爷的感情考虑,奴家还是要提醒十四爷,拿凶器指着奴家的现在都尸骨无存,连收葬的权力都被剥夺,奴家希望十四爷不要来尝试。”
买卖(下)
胤禩苦笑的看着自家兄弟一身的狼狈,那茶水不算烫,但洗脸还是热了点儿,难免会烫红肉皮儿。筷子也比金簪要钝多了,可用尽力气刺那一下估计手臂几天之内是好不了,若是伤到骨头就更厉害了。“我说过你要小心,怎么不知道听劝呢?之前护城河里无人敢认领的死尸你以为是凭空冒出来的吗?她能闭着眼睛杀死老二派去劫她的人,你怎么敢在她的地盘儿上动手?”
我悠闲地夹起我爱吃的菜。“如果十四爷不想走出这里大可以再试一次,奴家派去的人您还没猜出来,奴家死总得有人垫背,您说是从您的大儿子开始还是从小儿子还是呢?”
老十四这次再也没敢拿枪对着我,他正值壮年,全家死在一句话上肯定不值,而且这笔买卖他根本就不赔。“这买卖我做。”
我满意的眯起眼睛。“奴家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中您做买卖,军资有了、财富有了、芒刺没了、危机没了,您付出的远比您得到的要少。难得奴家做一回赔本买卖,为了一个男人和十几年的安稳,不但要替人做嫁,还要搭上一生心血,您可算是赚大了。”
老十四现在只能回给我一个苦笑,老九不解的问道:“嫂子只跟老十四谈买卖,把我和十弟弄来做什么?”
我一指老十四手边被茶水浸湿的单子。“那笔军需不能见光,需要过九爷的手细水长流,至于十爷既然是一条藤上的蚂蚱也该知情,若是他日奴家和十四爷有先反悔的,也好有个中间人。”
老九估计是被我刺激到了,也发挥商人本性敲诈起来。“那我有什么好处?”
我把皮球踢给老十四。“一点子荣华富贵相信十四爷还不至于吝啬,只要到时候您别找死似的要权力,不狮子大开口,奴家相信十四爷会尽量满足。”
老九轻笑一声。“嫂子说的也是呢,与其要危险的权力,还不如要点儿钱财来的实惠,我只要过的舒坦就够了。”
“要想舒坦先得帮十四爷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呢,若是十四爷的哥哥赢了,那先倒霉的一定是您三位,最后才轮到奴家和八爷。”
老十无法理解。“老四最恨的莫过于八哥,怎么可能最后才动他?”
我勾唇一笑。“如果八贝勒无法变成金熙云的丈夫,那便是新皇最头疼的老对手,八爷人通脉广,要立马打压只会引起皇室的不安,但砍他的手脚不难做到,身为一条藤上的蚂蚱,您三位将是首当其冲之人。奴家与四爷的对峙足可以追溯到太后第一次召奴家进宫开始,对他的了解程度怕是比十四爷都深,他只有一个地方像极了奴家,那就是睚眦必报的狭窄心胸和阴狠毒辣的无情手段。换了奴家定会慢慢折磨敌人,既然一开始没有能力打就要拉,一时的封侯拜爵为的是日后的打压。要打就要下狠手,要打的他满地找牙永世不得翻身,爷们儿在外头的事儿奴家略有所闻,不管怎么小心灯下都不可能无黑。如果时机成熟便可以动手,哪怕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也没人敢说什么,因为皇权永远都是高于一切的,君主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这就是奴家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解释。”
胤禩已经习惯了我用现实而残忍的目光透视局势,他是破罐子破摔了,康熙对他的糟蹋和猜忌早就伤透了他的心。他现在对权力并不在意,相反我时好时坏的身体反而成了他的心头大患,圈禁和死亡对他来说都没有我日益严重的病况来的痛心。老九他们就没胤禩这般轻松,老九、老十虽然有些本事,但酒色财气还是舍不得的,老十四更是踌躇满志,如果胤禛赢了他们连保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奢望。胤禛生平最恨胤禩,但他更恨自个儿兄弟不跟他一心,老九与盐商的关系十分复杂,但无疑是对国家利益不利的,老十虽然没明显的得罪过胤禛,但一条藤上的蚂蚱没有独活的道理。种种的矛盾让他们必须跟我做买卖,必须让老十四赢,没有退路可走,老九有些复杂的看着我。“嫂子看得倒是很透,可你就不怕老十四到时候不认账吗?”
我晃了晃盛满红酒的水晶杯。“世事难料是不假,可如果十四爷不认账那奴家只好跟着翻脸,云字号的触角遍及大清的民生产业,到时候所有的物资都会陷入恐慌之中。一朝兴兵,十载疲民,战后的大清是否还经得起折腾?会不会再出一个朱三太子?那笔军需不过云字号的九牛一毛,还有一根牛毛在俄国老毛子那里存着,横竖都要倒霉,大不了鱼死网破是个死,奴家能替人做嫁,要把嫁衣变布头也不是难事儿。只是那时大清只怕就要变成最华丽的陪葬品了,到时候那位子是满人坐还是蒙古人做,爱新觉罗是成王还是败寇也跟着难测了。而且在奴家自己咽气之前绝不会撤回在十四爷背后的那支暗箭,为了日后的平安奴家会不择手段,他要不认账也得三思三思再三思。”
老十四他们先是惊恐的看向胤禩,但却得到了点头的回应之后便开始苦笑,尤其是老十四,直接跟苦瓜结拜了。“八嫂今儿真是让我开了眼,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您早就看透了,我不会拿大清的前途去开玩笑,八哥离开我也没必要做那么绝,西北的战事已经拖垮了国库,再来一场真的会变天。”
我喝了一口红酒在嘴里回味。“十四爷也用不着草木皆兵,金熙云虽然早就抛弃了礼义,但信誉却有口皆碑。只要相安无事的过完剩下的十来年,奴家自然会把倾注心血的归云山庄双手奉上,一直都想出去看看却总是被圈在京城这鬼地方早就厌了,您便是求着奴家回来也不能的。”
胤禩听我这种口气知道买卖已经算是谈完了,不禁好笑的摸摸我的头。“早说了等一切定下来我陪你出去走走再不回来,何必老是念念不忘?”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府里那两个孩子就托付给十四爷了,您福晋透奴家的胃口,想来不会亏待那俩孩子的。婚事看着办吧,只别那丫头送到蒙古去受苦,虽说不是奴家所生也会心疼的。若是您真疼弘旺千万别给他官做,要论毁人没有比权力更快的了,奴家拿全副身家只买‘平安’二字应该还能买到吧?”
老十四只给我一个苦笑,他不给也不成了,老九和老十则以一种看待新事物的眼光重新打量我,只有胤禩见怪不怪的掏出另一张纸给老十四。老十四接过去之后眼里直放光,脸上的喜悦遮都遮不住,老九不禁好奇的凑上去,一看就愣了。“八哥这是什么意思?”
胤禩看着老十四手里的东西笑道:“这是我好求歹求才弄到手的,全当是份儿压惊礼吧。”
老十四十分的兴奋。“八哥,写这篇政论的人在哪?我要向皇阿玛举荐他,此等才子岂能埋没?还有,这政论的下半截呢?”
胤禩苦笑的看向我。“那是奴家这奸商眼中的大清该补的漏洞,八爷非要奴家写出来说是十四爷兴许用的上,如果十四爷真的采纳的话,那半截就够您忙活十来年的,剩下的这半截还是放在归云山庄吧。”
老十四的兴奋劲儿立马就小了。“八嫂一定要这么拿捏我吗?一次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