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不是谁都会救。
“檀娘,去把炉子烧起来,准备些热水。”罗娘子这身衣裳沾了血,要尽快毁去。她刚刚检查过,罗娘子身上有血无伤,只有些许淤青和陈年的伤疤。
这些伤痕经年累月,新伤旧伤交叉在一起。不慎触碰,罗娘子便会口中溢出痛呼,宋景小心翼翼将她放置在床榻上,脱下的衣裳团成球状,到时一并丢入炉中。
救罗娘子,一部分原因是人在眼前,她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有便是,在罗娘子昏迷前的那句话,“杀了王山?”
她呢喃自语,视线移到罗娘子的面上。
那张白皙的脸两侧高高肿起,红色的巴掌印浮在两侧,怯白的唇干裂起皮,稍一动就有血珠冒出。
明花巷所住的人家并不多,一到夜里,四周空寂,只能听见几声蛙叫。王山和罗娘子住在豆腐摊后的院子,邻里周围除了宋景这一户,便是卖鱼虾的陆三哥,以及胡四五一家子。
宋景起身,出门正看见拢衣的檀娘打了个哈欠。
“檀娘,今夜你先睡小卧,棉被和褥子都已放在床榻。”她俯身把衣裳丢入炉子,又打了一盆热水让檀娘去替罗娘子擦拭。月色银亮,恍若白昼,嘱咐好檀娘,她则眉间紧锁,步至门外。
借着皎白的月光,她看见那一路而来的血迹。
坠落成花的血珠蔓延到拐角处,她拾起门前的菜刀,嫌恶的丢入门内,打算晚些回来再处理。
夜深人静,她一人循路向前,手中的小锹撬起沾血的土倒入碗中,走时用脚使劲踩踏,直至结实又复前一步骤。
她抬起头,竟已至罗娘子家门。
门前灰暗一片,两扇虚掩的门空出巴掌宽的缝隙。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宋景一皱,食指掩在鼻下。
远处有喧闹声,宋景转身,是金水桥头的销金窟——霜叶坊。
彩门上张灯结彩,犹一颗明珠悬挂在青山县之上。四层楼高高耸立,仿置云端,仙女投绣球而下,揽恩客进门。远处的丝竹之音靡靡,许久不歇,传到宋景耳里,只觉是一粒石子丢入平静的潭水,泛起涟漪。
今次出来太急,罗娘子昏睡中又不曾说清事情经过,她贸然前来,若是留下把柄。别说救,她自己也得遭殃,想到这,她故意咳嗽了几声,扭身将碗里的土堆成尖,将其放在街口。
她嘴里念念有词,“还请土地婆婆保佑我今后财源广进。”
随后折下三根枝条,插在土中。她装模作样拜了拜,再把土倒在墙边,虔诚合手,三拜离开。
夜风呼呼,草木跟着摇动。
宋景拿碗离开后,就有人从豆腐摊里出来。三人到墙角,看着那诡异的土堆,想都没想就踩在了上面。
三人是赌坊的打手,本来找王山要钱,谁知刚到这,人已半死不活。原本该替他还钱的罗仙花却不见踪影,他不由得开始抱怨,一脚踹散了土堆,“麻二哥,你说那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大半夜出来装神弄鬼,还是在王山的豆腐摊前……二哥,该不会罗仙花就藏在那人家里。要不要我们把他们一起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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