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这个送给父王。
从者很不耐烦,“王子何必为难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大王点了名让你去。”
瞥了眼木雕,他露出讽刺的笑,“我说王子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大王不喜欢这种东西。”
他眼神里分明藏着另一句话:大王也不喜欢你,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从不主动来看你一眼。
小王子慢慢地垂下眸子,又低下了脑袋。
隆冬时节,八岁的乌勒闵犽踏上了去往夏国的路途。
呼延王派人清扫他的房间。从者在桌上发现了木雕,是刻了一半的那个,脑袋被强力掰断,摆在残躯的旁边。
从者惊叫连连,将木雕捧去大王面前。
呼延王在美人堆中强撑起身,顶着宿醉看向掰成两半的木雕,瞪大了双眼,“这”“他”了半天,咚一声又栽了下去。
北地苦寒,乌勒闵犽衣着单薄,半路受冻,发起了高烧。
意识昏沉之际,他听见身旁议论:“这么烫,怕是活不成了。”
“真是个累赘,死了岂不是给我们添麻烦么!”
“干脆将他丢在雪中冻一晚,明日起来,说不准就好了。”
“……”
乌勒闵犽如在长久的噩梦之中,四肢痉挛抽搐,意识被混沌与寒冷裹挟着,不断往更深的黑暗堕落。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难受,太难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可他又烦躁起来,恶狠狠地想,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死了,必须先把所有人都杀了垫背!
这个时候,他感觉什么软而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额头。
燥热烦乱奇迹般褪去,杂声也消弭了,只剩下耳畔柔和温润的嗓音,“还有些烧,但已好许多了。”
乌勒闵犽轻颤着撑开眼皮,可是眸光涣散,他看不真切,模糊视野之间,只见到一只玉白莹润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额上。
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雪夜,他被遗弃在雪野,身旁空无一人,唯有月色皎洁,温柔倾泻。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晚的月光从此有了模样,涉过艰难漫长的岁月,清清白白地落到他的身上。
“殿下,他是不是醒了?”
松萝注意到了乌勒闵犽的异样。
萧持盈收回手,“施完针有一会儿了,也是该醒了。”
松萝将拧干的帕子递过来,她接了,铺在闵犽的额头上。
又沉顿几瞬,乌勒闵犽的灵台丝丝清明起来。
他固执地盯着床前,渐渐地,终于看清了那张柔和婉约的脸庞。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喉结滚动,哑声问:“为什么救我?”
萧持盈弯眼一笑,柔声说:“你披风还没有赔给我。”
乌勒闵犽明显愣了一下,闷声笑了,笑着咳嗽出声。
萧持盈轻拍为他顺气,“别笑了。能不能坐起来?先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