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持盈偏过头往外看。
大雨初歇,帐顶积水稀稀拉拉地滴落,天边日色已是一片明朗,帐外人声也渐渐兴盛起来。
她静默须臾,道:“松萝,你去回三王子,就说我淋了雨,身子不适,得再休息半日。”
这是当下唯一的法子了。
松萝垂首应声。
她不急着走,而是多问了句:“殿下要用什么药?奴婢去取。”
萧持盈知道,松萝是明白了她的意图。她笑了一笑,说了几味药的名字。
松萝一一记下,转身出去了。
帐中沉寂下来,乌勒闵犽也已再度陷入昏迷。
萧颂声说,他是个实打实的反派角色。
萧持盈却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坏。历史记载,历史是由胜者所书写记载,其中总有偏差、倾斜,这不可避免。
萧颂声还说,大概率是他杀了昭仁公主。
今日她好心救他一命,他以后会不会高抬贵手?
这些或许都是托词。
幼时父母健在,问萧持盈将来想做什么?小姑娘攥紧了手掌,红着脸说:“我想做很厉害的医者,治好很多很多人!”
现在,就有一个病人躺在她的面前。
萧持盈很轻地叹了口气。
闵犽额上的帕子已发烫了,她拿起来,又过了遍冷水。
·
乌勒闵犽八岁那年,呼延氏主动挑起与夏国的战争,却出乎意料地打了败仗。
呼延王提出议和,夏国皇帝却只有一个条件:呼延王必须把一个儿子送去西夏。
夏国皇帝的意图很明显,将呼延氏的王子捏作手中把柄,倘若今后呼延王再敢冒犯,那就杀了他的儿子。
呼延王并未犹豫,同意了。
在挑选儿子的时候,他也没有犹豫。
大王子已经为他战死,二王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他身边只剩下两个儿子。
“闵犽去吧。夏国险象环生,骆沙年纪还小。”
消息传到时,八岁的小王子正做着木雕。那是一个英武高大的男人,面容依稀可辨认出呼延王的模样。
传话的从者冷嘲热讽,“王子何必费力,你就要去夏国做质子了。”
小王子愣了愣,下意识地说:“可是我木雕还没有做完。”
他瞅着从者,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和父王说一声,不要让我去吗?或者……”他抿了一下嘴唇,声音轻下去,“再等几天。”
等我把木雕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