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锡小说网

第35章（第1页）

秀菊却也正在着急，偏她这里走不开。此时见文若过来了，忙请了安，回道：&ldo;今日主子突然不好了，烧的乱说胡话，我不敢走开，又怕误了福晋事。打发人去请福晋房里的人，却只来了个小丫头子。我一时情急，也没细想便把牌子交了她，托她交到您那，谁知道……&rdo;一面说，一面急得眼泪直打转。文若也跺脚道：&ldo;真真糊涂，这样大事便打发个人来叫我又如何了?如今也不能干着急，那小丫头如今人呢?&rdo;秀菊道：&ldo;已找了大半日了，这些个小丫头子，不是旗下的，最怕便是眼皮子浅，混支了钱跑了。&rdo;这里正是没个开交，外面已有人来回道，说是方才有人拿牌子支了一千银子，因数目太大，帐房不放心，终是打发个人来问问。

秀菊一听，更是傻了，只知道掉泪，文若忙出外面来，让戴铎带人去找，务必抓回来。这里对地下的人道：&ldo;如今没了牌子，事情也仍要照办，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傻站着。&rdo;下面人叫道：&ldo;好主子呢，这没银子还办什么事呢?&rdo;文若想了想，&ldo;便拿我现写的条子支领，跟帐房说一声罢。&rdo;才打发这些人走了。

谁知道没半刻功夫，又都回来了：&ldo;外面帐房却只认牌子，除非爷发话，否则不敢擅自改规矩。&rdo;文若见天色也不早了，急得团团转，忙叫人去找四爷去。这里一干人都等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好容易等到秦顺儿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却回道：&ldo;四爷正同几位阿哥、大臣在御前议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出来呢。&rdo;文若一听，可真急了，如今这样，只好再找那拉氏去。

那拉氏却仍然昏睡未醒，连秀菊人也不见了。年氏、耿氏更是推得干干净净，连人影子也不曾见一个。眼看快晌午了，便有各位阿哥的内眷陆续到来，屋里的人却仍然是乱作一团，文若忙求爹爹告奶奶地央他们先接待着人，自己也向内堂来与她们妯娌聊天。却见外面忙乱的上茶、上点心，实在不像，可也无法回避。仍是笑脸迎进来，一一寒暄一阵。

忽听得一阵爽朗笑声，外面人报：&ldo;八福晋到‐‐&rdo;一见文若便道：&ldo;妹妹如今是越发能干了呀‐‐早听说如今这里是妹妹当家了，可怎么外面连个像样的奴才也不见呢?一个个没头苍蝇似的，我说呀妹妹，四哥难得摆次酒，那拉姐又这么相信你，你可别躲懒才是。&rdo;文若心里一腔怨愤一腔委屈，却无处说去，也只得应道：&ldo;尽力罢了。&rdo;外面刚刚安顿好，文若便见戴铎带着几个家丁回来了，正往里探头，知道是那事，忙告了罪，到后厅来。

戴铎道：&ldo;如今找是找着了‐‐是福晋房里的小丫头香芸支了银子跑了，她家原是苏州的，出去了就忙忙地雇车想跑回去，谁知道被贼盯上了，刚出城就遭了抢，人也给贼杀了，砍得面目全非的，真是活该!&rdo;文若一听，心里一紧，忽然觉得身子发软，两腿之间似有暖流溢出，两眼一黑便即昏倒。身边下人早吓得慌了神，一叠声的叫：&ldo;快扶福晋回房，传大夫!&rdo;

文若因数日来连日操劳，食不好，睡不稳的，身体已十分疲惫，更兼她其实已有了半月身孕，只因忙于家事，并未留意，所以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会一听这消息，心里一急，便致小产。

文若一倒，家里就更不像个样子了。下人们见无人管束，谁还肯安分做事?因此一向恭肃严整的四贝勒府如今却是里里外外混走混撞，客人来了也无人接待。

大夫们忙了半晌，文若总算幽幽醒转，便要挣扎着起来，诗儿忙按住她：&ldo;格格为了这个家这么拼命，如今连哥儿也掉了，还不爱惜自己么?管它外面怎样呢!&rdo;文若忽地想起什么，抓住诗儿：&ldo;怎么秀菊打发人来取牌子，你们都不在么?怎么让香芸去了?明知道她平时手脚就不干净的!&rdo;诗儿诧异道：&ldo;哪有这样的事?我并不知道。何曾来过?&rdo;文若心内更有几分明白了，冷笑着。

&ldo;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看看外面成什么样子!&rdo;四爷平稳却明言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跟着便见一身朝服的四爷迈进门来，&ldo;我……&rdo;文若心里虽然了然，却哪里能够说的清楚，满腹委屈只化作眼泪趟下。诗儿却气鼓鼓地回道：&ldo;爷这是怎么了?格格刚刚小产了，还挂心着外面的事，你却这样说!&rdo;四爷一怔，看向文若：&ldo;怎么有孕了也不告诉我一声?&rdo;文若哽咽道：&ldo;我哪里知道?&rdo;旁边王太医忙回道：&ldo;福晋本来刚刚坐上胎，依脉象看最多半个月，不曾察觉到也是有的。只因操劳太过，胎儿也还未稳定，因此便小产了。以后还当多作调理，安心静养为上。&rdo;

四爷叹道：&ldo;这是为了什么?身子不舒服，何苦强撑着。你安心休息吧，外面的事，我自会处理。&rdo;虽是极力掩盖，文若仍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烦躁，她不是不知道，今天这场聚会的重要，正因为太重要，才可以成为别人手里的刀啊!

&ldo;主子，您刚刚好一点，怎么能起来呢?主子……&rdo;秀菊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跟着便见那拉氏打起帘子进来，一脸的苍白。一见四爷，便福下请安，四爷忙拉住她：&ldo;你病得正厉害，怎么出来了?&rdo;那拉氏拿绢子捂了嘴，咳了几下，：&ldo;我听说若妹妹小产了，吓的人一下子反而清醒了。这不过来看看。何况，今儿什么日子?没个人怎么行，四爷一个老爷们，难道我们作妻子的，还叫你来操心这些家事不成?我就是挣命，也得拾掇好了。&rdo;

文若耳朵里听着她这话，一字一句更如针刺般难受，事情如何两人各自心知肚明，可文若是哑巴吃黄连，此时的她，能说什么?能辨什么?那拉氏前面替她打点好了，就算病着也不忘让秀菊&ldo;帮忙&rdo;，如今更是强撑病体出来打扫残局‐‐她还能说什么?勉强支撑身体，对上那拉氏的眼睛，嘴角扬着，语气却分明冰冷：&ldo;文若无能，辜负福晋一番心意了。如今一切拜托福晋吧。&rdo;那拉氏仍是安慰了文若几句。便由秀菊扶着出去。

四爷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思索什么。文若却在旁边一点一点收集着他有些感激、有些歉意、和慢慢放下心来的淡定‐‐彷佛他也相信，只要有那拉氏在，外面的混乱自然可以迎刃而解，而她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沦，最终沉在他无限沉重和惋惜的那一句&ldo;何必这样要强呢?苦的还不是自己?&rdo;……深不见底。她想笑，可眼里却在流泪，她想哭，可嘴里却笑了出来：&ldo;原来，辛苦到头，不但是傻傻地往人家圈套里跳，就连在你心里，也把我想成了一个为了嫡福晋位置不惜一切的人!&rdo;胤禛彷佛有些陌生的看着她，犹豫着：&ldo;婠姗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想煞煞你的傲气，或许是有的，可她必定不知道你有孕的事，我也不知道‐‐这真是苦了你。&rdo;说着在她床边坐下来，仍旧像以前那样，轻轻拍着她，如同哄一个快入睡的孩子。

可文若的心，却因为他那淡淡的一句更加冰冷起来，&ldo;婠姗的性子，我是知道的……&rdo;多寻常的一句话!可这里面却包含了多少的信任和多少年的夫妻感情!她原本以为，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他始终是爱她一个的。可是到了此时，才明白，真正的夫妻，不需要甜言蜜语，不需要你侬我侬，只需要关键时刻一个笃定的眼神，一句淡淡的&ldo;我是知道的。&rdo;那份相濡以沫的情分岂是她这个&ldo;第三者&rdo;可以替代的?她苦笑，原来那拉氏才是他唯一的白玫瑰，而她，却只是那无数红玫瑰中的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