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至房里,更是烦闷,诗儿上来劝道:&ldo;万事开头难,格格何必太费心了?&rdo;文若叹道:&ldo;你以为我想管吗?我是躲不过也推不过。我宁愿平平淡淡呆在这院子中,陪着爷看看花,养养鸟,也便罢了。&rdo;诗儿惊讶道:&ldo;格格如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不是你的性子。&rdo;文若闭上眼,彷佛梦呓一般似的,轻声说道:&ldo;人,都是会变的。&rdo;
浮现在眼前的却是在扬州的那一段日子,每日里携马共游,天地间彷佛只剩彼此。泛舟瘦西湖,携手访古寺。那时候的她,甚至忘了,他的家里,还有着这样多的女人。是的,她也明知道,三妻四妾,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可她只想做他心目中的唯一。她不在乎他能拥有多少女人的身体,但他的心里,只能有她一个!难道这也不能够么?
&ldo;胤禛……你爱我么?你只爱我么?&rdo;她继续梦呓着,&ldo;傻丫头,我当然爱你。&rdo;熟悉的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旁滑过,她猛然惊醒:&ldo;胤禛!&rdo;便牢牢地抱住他,胤禛搂着她,轻抚她的秀发,&ldo;这几天实在忙,皇阿玛交代我和十三弟办理国库亏空的案子,现在还没理出头绪来。因此没来瞧你,你这是怎么了呢?又在这里胡思乱想。&rdo;文若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ldo;要是我们一辈子都在扬州不回来多好。&rdo;胤禛笑了,把她从怀里拖出来:&ldo;那怎么成?不过再过几个月皇阿玛就要去木兰围场秋狩了,到时我们一起去。&rdo;&ldo;秋狩?&rdo;文若两眼放出光来,向往以久的草原啊!胤禛看她一脸神往的样子,笑道:&ldo;到时候都要骑马的,你可把身子养好了。&rdo;
文若一脸愁眉苦脸:&ldo;如今当了管家婆,哪还有闲呢?&rdo;胤禛捏了捏她脸:&ldo;才管了一天呢,就发牢骚了?&rdo;文若叹了口气,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忍住了:&ldo;让他烦的事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再去烦他?那拉氏能做到的,我难道就做不到么?&rdo;便改了口,撒娇道:&ldo;如今要见你一面都难着呢,平日里见了,也没个好脸色。冷着脸,给谁瞧呢。&rdo;胤禛笑着:&ldo;这也值得计较?给谁瞧都不是给你瞧的,我也只有在你这里才能轻轻松松的笑出来。&rdo;
胤禛这句话平平常常就说出来了,可是在文若听来,实在胜过千句万句甜言蜜语。再多的话,也不用说了;再多的苦,也不用怕了。她痴痴地看着胤禛,四目相对,双手交叠,此时无声胜有声。
四片火热的唇,不知不觉便贴在了一起,红烛灭,帷帐下,两人紧紧交缠翻滚……
第十六章
且说那拉氏病倒,委托文若并年氏、耿氏管理家务。文若虽然身份尊贵,毕竟年纪小,进门时间也不长,更是初开始管事,因此家中下人多有不服。文若本想杀一儆百,以正家法,谁知道那拉氏竟横加干涉,于是下面人等更是阳奉阴违。开始几日,年氏、耿氏还每日来点个卯,坐坐阵,没过两天,耿氏便推弘时生病,年氏说身上不好,便逐渐的都不来了。家中诸事全部压在文若一个人身上,天天卯时便起床,至晚间戌末方得有空。更兼诸事不顺,心内烦躁,因此一连数日管将下来,实在有些疲累。
眼看还有三日便到堂会的日子,文若便订了规矩,每天卯正点卯,家中下人必须按时到,以便分派事务。这日,文若一早便过来了,至卯正,下面人等却只来了不足一半。文若心里有气,却只管按名册点卯。&ldo;周奶妈?&rdo;不见人应,文若皱了皱眉,再念了一次:&ldo;周奶妈?&rdo;正准备做记号,却见她喘吁吁地跑来了:&ldo;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rdo;文若看了看时辰,放下册子,道:&ldo;如今都快辰时了,你眼中可还有家法在?&rdo;周奶妈回道:&ldo;今儿知道福晋点卯,原本一大早就起来的,谁知道小主子今天偏闹腾的慌,左右是哭,实在是走不得。好容易哄的他好了,连口气儿也没喘便赶过来了。还请福晋饶过这一次吧。&rdo;
文若知道这个周奶妈原是李氏陪房过来的,奶过几个哥儿了,连那拉氏的儿子弘晖也是她带的。在府里是个头等不把人放眼里的。一些年轻的侍妾倒还要把她当主子供着。心里便冷笑了声:这不过又是那背后的人撺掇着她来出头儿了,我若不收拾了她,后面这些人也没法管!便放下册子,淡淡道:&ldo;照顾哥儿,那原本是你的职责。这里站的每一个人,谁都有他自己的职责。要说你今儿因为份内的事来的晚了就可以不处分,那明儿他来晚了有理由,后儿大家都有理由,我这卯也不用点了,大家干脆也都不用办事了。&rdo;说着便眉一挑:&ldo;规矩早定下的,周奶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是家法,我也不能乱的。吴妈妈‐‐&rdo;&ldo;奴才在。&rdo;
&ldo;记下了:革她一月银米,另外,自己去外面领二十板子!&rdo;
周奶妈正唬的忙磕头求饶,却见耿氏的大丫头翠儿忙忙地赶来,文若心里暗笑:又来个求情的!便不等翠儿开口,笑着道:&ldo;翠丫头这般忙忙地赶来,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吩咐?我这里正处分这些不安分的奴才,还请稍安。&rdo;便沉了脸:&ldo;吴妈妈,怎么还不处置?还等着谁来救命不成?&rdo;吴妈妈忙回道:&ldo;不敢。&rdo;翠儿已是变了脸色。吴妈妈出去传话,自有人进来拖了周奶妈出去,板子打完,还要进来叩谢。
这里文若才笑着问翠儿:&ldo;你家主子巴巴地打发你来,可有什么事?&rdo;翠儿忙回道:&ldo;也没什么,主子因为带着弘时,没空来,所以打发我来瞧瞧,可有什么帮忙的。&rdo;文若心道:也是个聪明丫头!嘴上说:&ldo;难为她费心,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服侍你主子去吧。&rdo;翠儿忙答应了,自回去。
文若便开始分派各人事情,便见秀菊进来了。给文若福了福,请了安,道:&ldo;主子知道福晋今日分派堂会的事情,让我来帮着。因对牌一向是我替主子管着,倒也熟悉,所以便打发我来了。&rdo;文若笑道:&ldo;还是你们主子想得周到。你若不来,我也要打发人去取了。&rdo;秀菊道:&ldo;哪里敢劳烦福晋?&rdo;便捧了牌子站在文若一侧。
于是文若便分派起来,这八个人专管做什么,这三十个人又做什么,一一便多有了投奔,自去办事。文若见此时令行禁止,也舒了口气。秀菊在旁边道:&ldo;素日我家主子便夸福晋,如今一看,果然叫人叹服,这才几日,便能治理得她们妥妥贴贴了。&rdo;文若笑道:&ldo;不过是现炒现卖罢了,哪里敢跟大福晋比?还巴望着她早些好起来,我也好卸了担子。&rdo;
到了堂会这一日,文若自坐镇抱厅,一大早便分派了各人事情。这一日便寸步不离,凡有人来回事情,一概现处置。这会子正是各人都忙各人的去了,文若稍稍得闲,正想喘口气,谁知外面乱成一团,忙问是何事,外面多嚷嚷道没拿到对牌外面支不了银子。文若便诧异道:&ldo;对牌一直由大福晋跟前的秀菊掌着,今日因大福晋病又重了,所以她不曾过来,由我这里开了条子你们去大福晋那现领,怎么会没有?&rdo;其中一个便回道:&ldo;秀菊姑娘说牌子已经放出来了,在福晋这里。&rdo;文若吃了一大惊:&ldo;何时给我了?这可如何乱得?&rdo;忙起身去那拉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