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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宋嬷嬷道：&ldo;我这把老骨头还走的动，心里掂着您呢，这不就自己来了。&rdo;两人又说笑了几句，问了府上各人安好，却见宋嬷嬷拿眼溜着屋里人，心里一动，暗想：巴巴的打发了宋妈妈来，原不是说几话儿这样简单。便道：&rdo;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rdo;丫头们都答应着退出去了。宋妈妈才道：&ldo;老爷有几句话叫格格知道。&rdo;文若心里跳了两下，只盯着嬷嬷。宋妈妈便压低了声音道：&ldo;二门上的来福儿是咱家的人，格格有什么话可托他带出来，有什么需要府里帮忙的也只管说。&rdo;文若应了声，暗想：佟家果然不是吃素的，连滴水不漏的四贝勒府也能安进人来。宋嬷嬷又道：&ldo;福晋惦记着格格身子，问格格需要什么补品在这府里不方便的只管和家里要。&rdo;文若脸一红，堂堂阿哥府里难道还能缺了福晋们的补品不成?这话明是问自己得宠否，有无喜信了。便道：&ldo;劳额娘惦记，四爷常打发人送药来呢。&rdo;这话是告诉福晋自己尚未有喜，不过仍有四爷宠爱了。宋妈妈听了，便道：&ldo;好格格，这是急不来的。&rdo;文若红了脸，嗔道：&ldo;妈妈‐‐&rdo;宋嬷嬷笑笑，道：&ldo;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rdo;文若忙起身，亲自送了嬷嬷出来。

回至房里，歪在榻上，托着腮帮子出神。暗思：&ldo;这几日过的舒服了，竟忘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环境!阿玛没有男孩儿，佟家就我这一个女儿，虽说如今收养了儿子续香火，毕竟如今小着呢。全家如今都瞧着我呢。何况如今我与那拉氏并肩，阿玛未必不存了日后取而代之之意。&rdo;文若想到这里，也不由心动。可是若要与人争宠，必要得四爷宠幸，实非自己所愿。登时心中烦闷，下得地来，在屋内走来走去。

忽地盯住桌上的《孙子兵法》，寻思：&ldo;如今这里，何尝不是一个战场?恩……既是战场，当从大处着想。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如今自己，娘家显赫，且有皇上亲封和硕格格身份，连那拉氏也不敢越我之上。四爷待我，外人看来，也是荣宠非常了。如此看来，自己竟是在风口浪尖之上而不自知!&rdo;思及此，不由冷汗淋漓。暗想难怪近日那拉氏对自己一再叮嘱不必过去请安等等，实是将自己更往众人刀口上推。聪明如那拉氏，怎会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对她一大威胁?再细思各房情况，竟无头绪!文若再坐不住，起至案前，提笔疾书。唤道：&ldo;诗儿!将这信交与二门上来福儿，让他送到咱府上去。&rdo;诗儿答应着去了，文若抬起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景致，浮上眼前的是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

心中烦闷，便往园中行去，吩咐了众人不必跟来。如今正是初秋时节，天高气爽，在这样的天地中行走，登觉神清气爽。沿着碎石子的小道一路行来，藤萝缠绕，园圃里栽种的菊花开的正好。文若看着这菊花，想起陶渊明的&ldo;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rdo;不由得痴了。

&ldo;若儿……&rdo;一声熟悉的呼唤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回头一看，竟是年羹尧。四目相对，两人都无话可说。半晌，文若抬起头来，两人竟同时开口道：&ldo;你可恨我?&rdo;此言一出，又是无比的尴尬。还是年羹尧说道：&ldo;若儿，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人。我何尝不明白你?是，我选择了小倩为的是一条光明仕途，可是我更知道，倘若我不是如此优秀，又怎能留的住你?&rdo;

文若正欲开口，却觉得喉咙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她始终认为是陈土背叛了她，却从未想过假如陈土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陈土，她还会爱上他么?却听的他又道：&ldo;爱情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纯粹。你喜欢的既然是这样的男子，就注定了要失去一些其他的东西……我爱上的是你这样的女子，也注定了……&rdo;陈土看着文若有些苍白的脸，幽幽的道：&ldo;假如你仍是你，却有着小倩的身世家庭，我们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伴侣……可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rdo;

文若看着陈土，一字一字地道：&ldo;不，你错了。&rdo;陈土惊讶的看着她。&ldo;没错，我自小梦想的男人就是大英雄，大豪杰。看武侠，我最爱乔峰。谈历史，常叹服康熙。这些人，都是真英雄，真豪杰。并不因为他们有多高的地位，多大的成就。而是，他们打从骨子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你，却要去依靠一个女人来成功，陈土，我看错了你。&rdo;陈土看着文若，发觉她的脸上满是坚定。陈土道：&ldo;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最后成功，谁会去计较过程?&rdo;文若道：&ldo;那是陈友谅，不是朱元璋。王道，是君子之道，不是小人之道。&rdo;陈土听了这话，半晌没有发声，只在低头思量什么。忽道：&ldo;你难道认为雍正是君子么?&rdo;文若一蛰，道：&ldo;是非如今尚未有定论。何况，帝王的君子之道并非孔子那帮书生能定义的。&rdo;文若定定地瞧了陈土半晌，浓紫色剪裁适宜的长衫，一条乌黑发亮的辫子垂在脑后，叹了口气，道：&ldo;年爷，此地不宜久留。&rdo;顿了顿，又道：&ldo;还是多为日后打算。&rdo;两个人都愣住了，谁都知道历史上年羹尧最后结局。沉默了一会，年羹尧道：&ldo;我不会认命。倘若历史的车轮果然那么严谨，你我怎么能到了这里?&rdo;文若看着他深深的眼睛，那里面彷佛藏着一团火。不!比火更猛烈‐‐彷佛是藏了枚原子弹!

两个人相对无言，忽听得脆脆的女声传来：&ldo;哥，等了你半天，我说在做什么呢?&rdo;两人这才惊醒，年氏已到了跟前。年氏大约也没料到文若竟在此，待看到，不由惊道：&ldo;你们‐‐&rdo;一双惊惶的眼睛盯着文若，竟连请安也忘了。文若定了定神，正欲说话，却听年羹尧道：&ldo;我刚更衣回来，路过此地，见这菊花开得正好，不免耽搁了几步，恰好佟福晋也在这里，这不就遇上了。&rdo;文若也笑道：&ldo;年爷真风趣，竟说这园里的菊花这样好，陶渊明见了怕要把南山搬过来了。&rdo;说的年氏也笑了，这才忙忙的请安。文若忙携了她手，扶将起来，两人一路同行，一边聊着园中风景，近日趣事。

文若别了年氏，回得屋来。刚坐下不久，抱琴就来回道：&ldo;东厢年福晋来了。&rdo;文若便知她仍不放心，来探虚实了。果见年氏满脸笑容的进来了，忙起身迎道：&ldo;年福晋可是贵客呀!&rdo;一面往屋里让。诗儿泡了茶端上来。年氏品了一口，道：&ldo;这是今年的龙井吧，进上的，四爷可真是疼你。&rdo;文若道：&ldo;年福晋说笑了。这府里谁不知道四爷最疼的是您呢?&rdo;年氏道：&ldo;四爷待我，不过是瞧在哥哥面上罢了。&rdo;说着拿眼瞟文若。文若正欲开口，忽想到：&ldo;不如留点暧昧，年羹尧是她哥哥，如此倒暂结同盟。&rdo;便笑着说：&ldo;年爷年轻有为，怨不得爷常夸他。我真是羡慕你呢，偏生我就没个好哥哥的。&rdo;说着红了眼圈儿。年氏便道：&ldo;好了好了，看我真不会说话，招出你的眼泪来。&rdo;又道：&ldo;我便也不过是有个哥哥罢了，毕竟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谁能跟福晋比呢?便不说这些，论模样儿，这府里，佟福晋您也是头一个拔尖的，连我见了都喜欢呢，更别说爷们了。&rdo;文若道：&ldo;这可从哪里说起呢?依我说，这头一个是年福晋您，再一个呢李家妹子也生的怪招人怜的。&rdo;年氏道：&ldo;可不是招人怜的!没的做出那副病泱泱的样子，给谁瞧呢!&rdo;文若便住了口，不说话。年氏见她不说话，且也问不出个端倪来。又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文若也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