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之,我原准备将一番热忱都付与酉郎,因此着意将一切诱惑拒之门外。我那时以为你也是花花世界大千诱惑的一种,因此将对你的心思悉数藏了起来,却没想到你即是道,是我摒弃其它一切诱惑也应该坚守的人。”
他见许初一脸茫然,自嘲一笑,续道:
“我明白,我对你不够好。当初我不愿与你有这方面的瓜葛,因此竭力维持你我之间的分寸,纵然当时心中有多少牵挂,现在都已是百口莫辩了。”
陆元朗语气诚款,许初的心也不免软了一瞬,可他随即想到,若是真心实意,必然有迹可循,又怎会百口莫辩呢?陆元朗对顾瞻的心坚如金石,他自问与陆元朗相识不过半年,没那个切金断玉的本事。
“陆庄主这番寄托,许初怎么敢当?”
“遂之!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我自己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拿对主意。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许初觉得可笑。短短数月的相识,怎么敌得过从小相伴的了解、出生入死的感情和多年求而不得的执念呢?
他轻笑道:“陆庄主何必为我费心?过些时日遇上他人,倒时自然会将在下撇开来。”
陆元朗没成想他说出这种话来。许初不唯不信他的真心,直是觉得他根本没有心啊。
许初这样看他,如何能相信他不会再对其要挟利用?心中定是盘算着如何再次脱身呢。
果然许初说到:“你只管在我这里安心养伤罢,其它的事慢慢再说吧。”
悔恨和自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两种情感,爱意的烈度也不亚于他两者。陆元朗被这些感情折磨了这么多天,如今见到真有重新来过的可能,自然是绝不会放弃的。但他怕逼得太紧,许初又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因此强行将话咽下。
不管怎样,许初还活着,这已经是巨大的喜讯了。
陆元朗退了一步:“你想怎样都好,只别——别再突然离开,好吗?”
许初颔首。“先吃晚饭吧。”
许初去后院的厨房准备吃食,陆元朗进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路过铜镜时被里面的人吓到了。那人眼中通红,目下青黑,两颊凹陷,颧骨擦伤,胡子凌乱,头发更只是松散地一系。
自打从豫州回来他便懒修边幅,可也绝没到如此地步。一想到他刚刚是这副样子跟许初说的话,陆元朗便后悔不已。这样子的人许初怎么会喜欢呢?
哦,他刚刚还光着上身,难怪许初不肯碰他。
陆元朗就取来刀刮了胡子,又到井里提了桶水。
天已黑了,许初偶尔往厨房的窗外一望,正看到陆元朗在井边擦身。他扭过头不敢再看,不料过了一会儿陆元朗竟走了进来。
“遂之有没有多余的发簪可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