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咒术无人可解,催动咒术的方法只有谢爻一人知道,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绝不会动用,因为这种法术残忍至极,一旦发动,便会令人形神俱灭。
为了维护重玄和羲和传人的颜面,他终于还是用了。
第二根尖锥从谢汋咽喉处刺出,第三根从他丹田中刺出,众人这才发现这些尖锥并非从外面刺入,而是从他身体内部刺穿血肉肌肤。
从他身体中刺出的尖锥越来越多,密密匝匝地交织在一起。
谢汋握住郗子兰下颌的手慢慢滑落下来,郗子兰死里逃生,也顾不得仪态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进谢爻怀里,埋首在他温暖的胸膛中,抽泣着:“阿爻哥哥……阿爻哥哥……”
她不敢看谢汋的死状,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
谢爻僵立着,他的脸色已变成惨白,在灯下也透着股灰气,不再通透似玉琢,却像灰白的瓷胎。
谢汋脸上、脖颈上的魔脉越来越淡,终至完全褪去,他看起来又是那个俊秀又爱笑,玩世不恭的师弟。
谢汋眯缝着眼睛看着堂兄,抽着冷气道:“你……终于还是……”
话未说完,鲜血汩汩地从他口中涌出来,接着是血块——他的内脏已被身体里纵横交错的利刃割成了一片片,他的神魂也是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终于把什么都吐干净了,眼中的血色也褪去,一双桃花眼又像小时候一样清澈,他笑起来,笑容也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堂兄……”
他轻声道:“福糕……很甜……谢谢你……”
谢爻僵立在原地,神情一片空白,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唤堂弟一声,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郗子兰搂着他的腰,在他怀中瑟缩颤抖,他木然地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玄渊神君,他那空洞的神情比悲恸、愤怒更令人不安,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无量宗长老心中惧意暗生,虽然最开始逼他动手弑亲的是偃师宗宗主,但后来推波助澜却是她挑的头。
就在这时,“啪啪”的鼓掌声打破了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又是偃师宗那位貌若少年的护法。
“不愧是玄渊神君,”少年满脸讥诮,“为了宗门的颜面,自己唯一的血脉至亲也能毫不犹豫杀死,一出手便让堂弟魂飞魄散,当真大公无私,佩服佩服。”
谢爻缓缓抬起头,却不看那少年,而是望着他身旁的玄衣女子。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仿佛想要透过重重迷障窥探深渊下的秘密。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她迎着他冰冷的目光,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逼一个人杀死唯一的血亲只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她的眼中看不到恨,但是他已明白她恨他,只是要谢汋死,没必要大费周章布这么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