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峘叹了口气,重新煮茶,半晌才说,“跟爹说说吧,这个楚王祁霄。
能让我儿子看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唐峘一句“能让我儿子看上的人”不由得让唐绫耳根发烫,这话旁人不敢说,可从他父亲口中说出来更是说不清的莫名诡异。
“怎么,这会儿知道臊,不敢认了?知道你黄叔叔给我写信时怎么说的吗?”
唐绫抬眼看向唐峘,不禁忐忑,他不知道黄泽献当初是怎么告知唐峘的,但肯定不会说祁霄什么好话。
唐峘伸手正准备沏新茶,被唐绫抢先了一步,唐峘瞪了他一眼,这会儿知道装乖巧了。
“你黄叔叔信里言辞含糊,把我都整懵了,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读了三遍才隐约看明白他在说什么……”
唐绫小心翼翼地给唐峘递了新茶,给自己也沏了一杯,默默端在手里,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心慌。
他知道父亲肯定非常生气,但他不知道唐峘会怎么处置他。
唐绫早慧,自小就异常懂事,唐峘虽严厉,其实十分宠他,从未责罚过他什么。
而他和祁霄……说小了是有悖伦常、毁家族声誉,说大了就是事关大周江山社稷、天下局势,是他唐绫担不起,甚至整个唐家都担不起的罪责。
唐绫能坦坦荡荡地在沈律面前维护祁霄,甚至旁若无人地与他拥吻,却不敢对自己父亲说那些话、提那些事。
“这两年太后一直让我为你的婚事打算,我总想能让你自己挑个合心意的,谁曾想……你说你自小跟在我身边,军营里的男人是没看够吗?喜欢什么啊?!”
“咳……”唐绫差点被一口茶呛死,他怎么都没想到唐峘问得如此直白,不仅一点余地不留,话还十分……糙。
“爹!你说这样的话,我将来还能有脸在神照营中待着吗?!”
唐峘被唐绫吓了一跳,突然笑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也有恼羞成怒发脾气的时候呢。”
“……爹……”唐绫低着头说,“我只喜欢他而已。”
“只是喜欢而已?为了他翻山越岭、千里行军,替他守霸山,助他伐齐,怎不见你为我这个亲爹如此费心费力啊?”
唐绫垂头不语,好像是铁了心不管受什么责罚都无所谓。
“你在季汌耽误数日,临走前还给他留了份大礼,这般用心他都知道吗?”
“……”
“我看此子行事不安章法,虽狂野却不是胡为,从雍城借你遇刺之事行己方便,到元京城的大理寺案件不过短短时间将陈国朝局翻了个底朝天,再到伐齐这一路几乎战无不胜,说好听叫有勇有谋,说难听叫诡计多端……他哪儿能不知道啊,他可真是将你物尽其用了呢。”
唐峘的目光从棋局上挪到唐绫脸上,看着他神情严肃,并不是玩笑,在他看来祁霄对唐绫至始至终都是利用。
一开始设局救下唐绫,是为了利用他回元京;后来又利用星罗卫打探白柳旧事;甚至能利用唐绫促成周陈联军伐齐,他从一个闲散王爷一夕之间就成了名动天下的杀神,军功彪炳连唐峘都要自叹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