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内心深处苟延残喘的理智一直在告诫他; 那只不过是感觉剥夺造成的幻觉。
李维斯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轮分段记忆,或者五轮,或者七轮……一开始他还能控制自己不沉迷于意识,可随着感觉剥夺越来越严重; 他开始越来越害怕清醒。
因为一旦醒来他就要面对黑暗和寂静的压迫,只有沉迷在回忆中才能暂时忘却恐惧。
霍克在刻意打乱他的时间感,狱警每次送饭来的时间间隔都不一样; 李维斯本想坚持每一次都饿到同样的程度再吃,以此来消减时间误差,但随着幻觉一再出现,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有没有饿,只能随机地进食。
所以现在他被关了多少天了?七天?十天?或者更久?
李维斯从第四天开始就不太分得清现实与幻觉了,只能靠直觉猜测时间。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法抑制地滑向崩溃边缘,正在失去感官的锚点,但无能为力。
他甚至尝试自|慰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抵抗回忆的诱惑,但每次高|潮却又陷入另一种遐想。他想象自己躺在石湖农场的大床上,身边便是宗铭。宗铭的身体强壮而火热,每一块肌肉都让人沉迷,每一寸皮肤都充满魔力……他抱着他,把他一次次送上云端。
这甜蜜的幻想比真实的回忆更让他沉醉,而当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的时候,也更加痛苦,更加恐惧。
他陷入恶性循环,明知自己这样下去会沉入意识的深渊,却不敢回到现实,面对看不到尽头的禁闭。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后悔接受这个任务,他只是宗铭的助理,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没有当过真正的警察,他满可以待在宗铭身后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像从前二十多年一样让自己活得像个凡人。
他本来就只是个凡人!
可……谁又不是凡人呢?谁天生就是勇士?谁活该为他人作出牺牲?
换了别人在这间禁闭室里,就不会痛苦了吗,就不会怕了吗?
就算换成宗铭,就能少挨一点苦吗?
自己逃避了,任务就不存在了,风险就没有了吗?
不,不会。
李维斯为这懦弱的念头感到羞愧,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平凡而放弃高尚的人格,这是母亲从小教他的道理,如果能平庸顺遂地度过一生固然幸福,可一旦遇到大是大非,绝不能以自己的渺小为借口,而做出令人失望的选择。
每一个凡人都有义务维护正义,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必须坚持下去。
李维斯在黑暗中深呼吸,慢慢摸到自己的囚服,从裤腰里一点一点抽出那根细细的抽绳。
他不能放弃任务,也不能放任自己精神崩溃,趁着理智还在,大脑还算清醒,他必须想办法打断这场遥遥无期的禁闭。
哪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维斯将绳子绕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分钟心理建设,两手慢慢收紧。
窒息感像潮水一样淹过来,他条件反射地停了手,喘息片刻,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扔掉绳子,抱着马桶吐了很久,然后开始第二次尝试,然后是第三次……
他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他们不会真的让他死掉,因为这里是加布林,世界上最昂贵的监狱,每一个犯人都有着特殊的价值。
不知道尝试了多久,他终于成功地“谋杀”了自己,让自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李维斯发现自己离开了禁闭室,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四周很暗,但不是禁闭室那种绝对的黑暗,墙角开着一盏台灯,只是被亮度被调得很低。
断断续续的争吵从门外传来,一个是沙哑的女声:“他会弄死他自己……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中方要求……必须保证他健康正常……”
另一个是霍克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他很正常……他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自杀只不过是恐吓我们的手段……笑话,从来没有人能把自己勒死……”
“那是因为你不是医生,没见过极端的病例!”女人提高了声音,“我是加布林的狱医,我必须对所有犯人负责!”
“我是加布林的典狱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把犯人从禁闭室里放出来!”霍克也提高了声音,“克拉克夫人,请你记住,我才是董事会任命的加布林最高负责人!”
“我是dhs委派的医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