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不动声色:“易帅,正如你所说的,拓跋襄有两旅怀朔精兵随行,要对他下手,这谈何容易?”
在众人的注视下,易小刀神情自若:“镇督,这事并不为难。拓跋襄虽有精兵随同,但他对我们毫无提防,这就是他的最大弱点了。”
孟聚微微颌首。易小刀说得还真没错,以有心算无心,对付拓跋襄还真不算很难。倘若易小刀真的把拓跋襄给抓过来交给孟聚,这自然是最可靠的投名状了。
但孟聚还是摇头:“易帅的主意很高明,但本座要的是安全地回北疆,不想节外生枝。抓来了拓跋元帅的大少爷,元帅岂能善罢甘休?本座与元帅并无仇怨,也不想招惹了他,你的提议……还是算了吧。”
“镇督,末将几个再不成器,毕竟也是边军的一旅首脑,有点分量的人物。我们今天来贵部拜访,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见不到我们回去,自然会有人报告说我们在奔狼旅这边失踪——三个旅帅齐齐失踪,这事肯定会惊动行营的。
到那时,行营那边肯定会注意到镇督您这路兵马,也会发现奔狼旅其实并不曾经过上党,到时候,镇督您这路假扮的奔狼旅……怕是马上就会暴露了吧?”
孟聚脸寒若冰:“易旅帅,你是在吓唬本座吗?”
“不敢。末将只想告诉镇督,事已至今,您还想低调地偷潜回北疆去,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现在,镇督您唯一的出路,就是如末将所说的,将拓跋公子绑了回来。
只要把拓跋公子捏在手中,那一切都不必担心了。您手上有这个肉票,难道元帅还敢动我们不成?有拓跋公子在手上,你还担心哪路关卡敢拦我们去路吗?”
易小刀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孟聚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为了回家,自己要保住消息不外泄;为了消息不外泄,自己就得把知情的旅帅们带走;为了保证三名旅帅的可靠,自己又得逼着他们交投名状,对拓跋雄的儿子下手——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里,为了解决一个麻烦,自己就得惹出更大的麻烦来,最后麻烦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真要把那位拓跋襄少爷给弄回来,搞不好前任北疆大都督拓跋雄会被气得抛下当面的金吾卫带着大军掉头追着自己这位现任的北疆大都督一路杀回东平去。
易小刀言之凿凿,说是只要拓跋公子在手上,自己就不必担心拓跋雄的报复了,但孟聚可没有他的这种信心。对那些争霸天下的枭雄,妻儿皆为外物,舍了也就舍了,反正拓跋雄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孟聚停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反复思量,忽然发现,除了易小刀所说的办法,自己竟真的没别的出路了。他叹气道:“易帅,说说你的计划吧。”
……
说白了,易小刀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由三位旅帅出面,写请柬邀请款待拓跋襄——作为部下款待新上任的上官,这是正常的军中应酬和礼数,拓跋襄应该不会拒绝。自然了,这场宴席是一场名副其实的鸿门宴,酒楼周围左近埋伏的都是东陵卫的兵马,拓跋公子只要进了门,他就别想走了,就跟那三位老哥一块去东平做客吧。
“镇督,他们已经到楼下了。”李赤眉穿着一身褐色的边军武官袍服,他快步走入包房,对孟聚低声禀报道:“末将算过了,包括随从和亲兵,他们一共是二十三个人,其中亲兵十五人,幕僚和部将七人。”
孟聚颌首示意听明白了,他掀开了门帘边上的一条缝,打量着正走上楼梯的一行人。
不用李赤眉介绍,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拓跋襄。拓跋家大公子走在众人的最前头,他约莫三十多岁,相貌酷似他的父亲,只是更年轻,脸更白一些,身材更瘦一点。他的目光有点阴戾,紧紧抿着嘴,脸绷得紧紧的。
孟聚问李赤眉:“拓跋大少爷好像很不高兴?谁惹他了?”
“镇督,易帅他们没下楼去迎接,拓跋少爷不怎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