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改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开始回想东方未明——远处有白色的光点,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嘞个去?这货不是东方未明,这货不是东方未明……
谁能告诉爷,眼前这个一身白色单衣和东方未明长一张脸面上无悲无喜的货是打哪儿来的啊?
东方未明明明就是个穿着艳色衣衫的举止无状带着媚香的妖孽好吧?现在整得高贵冷艳得好比静静燃烧的冰色火焰,人物形象已经彻底崩了啊崩了!
难道这是万仞仑对东方未明的印象?这家伙眼神儿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使。
正在某后爹纠结于人设问题的时候,唇瓣猝不及防被贴上,然后似乎是被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
顿时,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破土而出,青筋也如被踩到尾巴的野猫般暴起——
我X,难道你让老子闭眼就是为了偷吻么,你个鬼畜之王搞这种纯情小男生的把戏不嫌跌份儿么!
你就算趁老子喝高了全身摸一遍也要有档次点吧。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袭击,爷只剩下拍你一板砖然后立马绝交一路可走了啊混蛋!身为一个心中有主的纯情书生难道还能抱着你喊“哥哥刚刚感觉不错再来一个”不成?
这年头勾搭人也很有压力的啊,你这种不按理出牌的偷袭神马的,最讨厌了!
心中咆哮不已霍改君猛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猫啊,原来刚刚偷亲老子的是猫啊……猫你个妹!东、方、未、明,你丫是没断奶小朋友么,搞这种恶作剧有意思么,有意思么?
东方未明双手托着猫,举在霍改脸前又晃了晃,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瑟模样。
“嘣”这是霍改脑袋上那根青筋绷断的声音。
“看你这怒火中烧的模样,难不成,是误会了什么?”东方未明格外欠扁地眨眨眼,又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么不堪?”
霍改一把抢过猫,气鼓鼓地不说话。哼哼,等着吧,总有你抱着我大腿哭的时候!
东方未明在霍改身边坐下,止了笑,问道:“你之前看到的景象和平日的我大相径庭?”
他怎么知道?霍改点点头。
东方未明牵起霍改的手:“跟我来。”
霍改放下猫猫被东方未明一路拖着走,绕过一双叶画屏,便看到了那立于画屏之后的物事——象牙镂雕云鱼纹香熏。
白色的烟雾在镂空的花鱼间袅袅升起,盘旋,飘摇,然后消散无踪,只有层层的冷香在空气中沉浮。整个房间就像是一阙澄静的深湖,来自云朵彼端的雪花飘飘洒洒,缓缓连绵地落缀在水面之上,一点点化开,融进水里,没有味道,但却存香,无法言喻只能意会的香。
霍改看着眼前的香鼎,一时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玩意儿得值多少钱啊?
东方未明酙眸,突然问道:“在你眼中,绣被阁的东家该是什么样子?”
“就你这个样子。”霍改干脆利落地答道。小明你的身份、个性、长相都是本后爹设计的,能不契合么。
“这是我惯用的香——云尘,你觉着这个味道适于我否?”东方未明又问。
微微打量眼前的人,艳光逼人,再嗅嗅这香,冷清入骨。整个儿一比基尼美女画新娘妆。
霍改耿直开口:“不适合。”
东方未明低叹一声,笑容里带着说不尽的哀意:“绣被阁的东家该是何等模样,媚妍婉妙、放荡不羁还是慵懒奢贵?你厌我轻浮,不喜我碰,笑我无状,暗含疏离。之前不过玩笑,你却如临大敌,可见你也觉着**此贱业,必是个色。**熏心的下流东西。
那你可曾想过,正因大多人正如你一般,觉着绣被阁东家该是这副的模样,所以我便只能是这副模样。你可知,这一身艳色,华丽坠饰,均非我所喜。周身上下,唯有这香,是我由着心意所选。是啊,不适合,不适合的究竟是绣被阁东家这个身份,还是东方未明这个人?”
“我身上一直以来都带着这种香,你的眼,迷惑于我的皮相,而你的心,却记住了我的味道。”东方未明眼眸幽深,一字一句,直叩心门。
霍改怔忪片刻,低下头,笑而不语——
东方未明啊东方未明,真是好手段!自讲课起,竟是一环扣一环,层层设陷。
先是以香诱出脑中的清雅画面,来动摇之前的俗媚印象,埋下疑惑种子。
然后,故意用猫来诱人误解,为后来的说法做好铺垫。
最后,以香比人,先将对方之前误解的内疚引发出来,再将印象不合的疑惑种子解开,两相印证,从流氓老板一举升华为无奈雅士,彻底地摆脱自身身份带来的劣势。
小明,你既给了我台阶引我亲近,爷自然求之不得。
霍改抱拳,深深一揖,恳切道:“东方兄,之前是我自以为是,还望宽恕。”
东方未明见一切顺利,自然欣然答曰:“无妨。只因真心想与你相交,我才这般直言不讳,倒是有些唐突了。惟愿今后在你眼中,没有绣被阁东家,只有东方未明。”
真心相交,交。合么啊喂?霍改点点头:“这是自然。”
东方未明和霍改回到贵妃榻边,相邻而坐。侧身,这俩一心想着勾搭对方的妖孽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均觉着自己收获胜利果实的日子已然不远,心底磨刀霍霍地准备再接再厉,将对方哄上案板,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