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着急地自言自语着,陈卫东忍不住笑出声:“你没事儿跟广告着哪门子急呀?”
没走多远,车速慢下来,前方在修路,这倒是跟我住院前一样。
“这路怎么修不完了?”我摇头感叹,仿佛世间任何一件事儿都跟我有关,都需要我发表看法。
陈卫东一边随着车流缓慢地移动,一边不停地扭过脸打量我,那真是叫做打量,细细地打量,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地打量,不肯错过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表情。我的背景,是北京浓烈的夏天。街边的树叶绿到发黑,树下的人群汗水晶莹,车流海浪一样层层叠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沿着那条既熟悉又陌生、既伤感又叫人激动的路线从医院往家里走。丈夫轻车熟路,算上住院前的检查,差不多两个月的日子,他几乎天天要走过这里。
丈夫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我笑他,我说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勾引我那会儿也没这么看过我啊!丈夫真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过去的日子,近的远的,忽然就一股脑儿地压过来,让我们无从说起,我们忽然就都沉默了。
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我打破沉默,问陈卫东家里是不是脏乱得很。保姆一直在医院陪我,家里一个月没有好好收拾了。
“很干净,干净得很。”陈卫东有点儿得意地回答我。
我将信将疑,正想追问他,恰巧他的手机开始不断地响起,恰巧我们的车开到了地铁站口。我说你上班吧,你还有那么多活儿呢,我自己开车回家吧。利用接电话的空隙,陈卫东很是认真地转过头问我:“你行吗?”
“我行。”我很痛快地答应。
我嘴上说行,但毕竟一个月没摸车了,刚坐进驾驶座,起初还真的有点儿陌生。我小心翼翼地用左脚找到离合器,用右脚找到油门和刹车,然后分别轻轻地点一下。陈卫东站在车外,扶着右侧车门,表情严肃地看着。
转瞬间我就找到感觉了,毕竟是###年的老司机。我起步加油,丈夫的身影和目光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于是我一个人握着方向盘缓慢地前进,这里,我真的要告诉大家,那一刻我眼中的生活是多么多么沸腾,我身上的热血是多么多么沸腾,我恨不能张开双臂飞也似的扑进这沸腾的生活里……
我自己开车回到家,先给老公打电话报了平安,陈卫东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挂断电话,他像是在犹豫要不要问,果然,沉默两秒钟之后,他问我:“家里是不是挺干净?”他大概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鸡毛蒜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脏死了,这还叫干净?”我看了一眼地板上灰尘和着水渍,画出的一道道黑印儿,不假思索,毫不客气,冲口而出。
“嘿嘿,这才体现你作为女人的价值。”陈卫东仿佛对我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早就准备好似的。
放下电话,我开始群发短信,通告大家:我刚到家,我重返人间了。然后,群收。
“重返人间了!”薛涛的电话第一个回过来。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在笑,我仿佛看到电话那头他的欢快。
“我还欠你一顿饭呢。”我被他感染,也有点儿兴奋:“等我恢复恢复请你吃饭。”
这沸腾的生活啊(2)
电话挂断不到10秒钟,就有电话打进来。
“到家了?”是易菁。
“到家了,我自己开车回来的。”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她。
“啊?”易菁显然很意外,“悠着点儿,慢慢儿来。”
“没事儿,我还行。快跟我说说,这一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实在不想跟这个世界隔离。
“你一住院世界局势还真有点儿不稳,小泉又参拜靖国神社了,阿扁更嚣张了。”易菁一本正经,一板一眼,很是认真地说。
“那就打吧,还等什么。现如今男人不像男人,各种丑闻满天飞,需要打打仗了,让男人去做该做的事,省得到处都是黄赌毒,要不就是男不男女不女。”
“我看网上说今年的流行趋势是中性,唉,看来真是该打仗了。”
“咱们开公司是一错误,应该上前线,当战地记者。”
正在跟易菁通电话,我的手机又响了。
洪小缨来电:“干吗呢?刚重返人间电话就占线。”
“跟易菁开电话会议呢……”我话音未落,洪小缨就提高嗓门:“没事吧你,刚出来你就谈工作,还作呀你。”
我赶紧解释:“没谈工作,探讨探讨国际国内形势。”
“嘿嘿嘿嘿”,洪小缨忍不住笑出声,“都探讨什么了?”
“刚说到台海战争。鉴于阿扁的不自量力,我认为应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正发愁我的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