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掉转车头,驱车返回医院。
他从电梯出来,经过挂着“肿瘤科”牌子的门廊,直步进入病房区。值班站的护士认识他,点头打招呼。
肖助理正坐在病房外,见谈恪走来,急忙起身:“谈医生还在里面陪着。我现在是不是去联系一下安德森诊所,或是莫菲特研究所?”
谈恪站在病房门外,没有进去的意图,也迟迟不答话。
肖助理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老板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
过了许久,谈恪才开口,发号施令:“你去联系吧。”
肖助理赶紧掏着手机往外走。
谈恪推门进去,谈忻飞快地转过头来,食指靠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又压着声音说:“爸睡着了。”
谈启生最近开始变得嗜睡,有时和人讲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医生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谈恪把父亲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盖好,示意谈忻出去说话。
谈忻小心翼翼地起身,跟着谈恪走出病房,轻巧地关上门。
“你走了以后,我又劝了劝。”谈忻摇头,“爸还是不同意出国治疗。我觉得,要不然就尊重爸的意见吧。”
谈启生当年因为查出了肺癌,从西北科研一线退下来。病灶靠近肺门,无法根除,只能做姑息性治疗。
谈恪当时联系国外的医院,拿到了最新靶向药,控制住了病灶,也恢复了正常生活。
但前两天谈启生例行体检,发现病灶扩大,并怀疑淋巴转移。
谈恪想送谈启生出国治疗,但谈启生不同意。
谈恪靠在医院走廊的窗台上。
肿瘤科在顶楼,仿佛具有将这里与外界隔绝的奇异气场。医院楼下往来的车流与行人渺小得与此间正在发生的生死毫无关联。
“那就把医疗团队请回国。”谈恪最后开口,语气决然。
谈忻盯着谈恪的侧脸。父亲和哥哥不仅外貌肖似,连脾气都如出一辙。
她暗暗叹口气,想岔开话题:“不过刚才爸爸说,想见见谢栗。”
这下轮到谈恪深深叹气。
刚吵完架,上哪再去弄一个谢栗来?
谈忻见谈恪不说话,以为是哥哥心疼那小男生,又劝:“要不然你先问问谢栗?我觉得爸爸好像挺喜欢他,对他评价很好。我想爸爸也许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呢。”
谈恪沉默不言,因为他一时间竟还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推托。
谈恪破天荒的沉默让谈忻感觉到一丝不寻常。她盯着谈恪的表情,试探道:“哥,你们…还好吧?没有闹什么矛盾吧?”
谈恪不说话,干脆转身看着窗外,而且罕见地没有嫌她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