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昨夜那般困顿,第二日却仍旧是早起的。
温凝醒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自行换了男装洗漱完出客栈,她的两辆马车已经被裴宥那一行人接手,车夫和侍卫也都被打发走了。
虽有些意外,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裴宥身上有正经事,不可能与一群平头百姓同行。
温凝也就没说什么,很配合地上了由他们驾着的马车。
裴宥并不在马车内,出发之前温凝撩开车帘看了一眼。他同昨日一般,一人当先,独骑马上。也不知是他本就没打算乘马车,还是和上次一样,在同她生气,便不与她同乘一车。
温凝也不想仔细琢磨。
昨夜该说的话她都说了,都不知道他是听到那句话睡着的。
尽管多了两辆马车,一队人马仍旧快马加鞭,只是越往西南走,路况越发不好,并且一路的流民越来越多。
温凝看着便愈发担忧。
这辈子的疫症似乎比上辈子的更加凶猛,上辈子是蔓延了两个月,民间已经完全买不到石荧,才引起朝中重视。
这辈子诚如裴宥所言,短短一个月,岭南十三城全部沦陷,还不排除其他城镇早有外溢。
不过反过来想想,上辈子正是因着起势缓,才被朝廷轻视,这次裴宥亲赴疫区,还带了两万谢家军,能及时管控住也说不定。
裴宥大约没听到几句那夜她说的话,或者听到了一些,还是不解气?
反正一路上不怎么搭理她。
不止他不搭理她,不知他怎么对那随行的一众将士说的,可能说她是意图深入疫区,险中求富贵的药贩子?
一众人等看她的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
倒是对那辆装满了药材的马车,宝贝得不得了。有一日大雨,还特地停了半日,用油纸将里面的药材重新包裹了一次。
不与她说话就不说话呗,她又不是不能听墙角。
每次在驿站稍作歇息,温凝便会竖着耳朵听那些将士们聊天。
虽他们会刻意将一些关键信息隐去,但温凝还是听懂了。
果然如今疫区外都已人心惶惶,购药囤药者不在少数,疫区内自不多说,用一药难求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们三十余人先行,与此同时也有几队人马在外地搜收药材,准备集中送往疫区。
而那两万重军,被分为两批。一批围守岭南与益州的边界,控制住岭南的流民外流,以至疫症外溢;另一批则围守益州北上的路,以防早有不被发觉的外溢。
只要疫症不外溢,待收集来的药材送到疫区,自然药到病除了。
温凝觉得此法可行。
只是搜集药材送过来需要时间,而封锁疫区,不许流民出境,势必会引起一些骚乱。
所以裴宥才前往疫事最严重的梧西,以此来稳住人心?
温凝默默算了一下自己那一车药材,一两百人的分量是有的,若紧着点用,说不定够三百人使用。就是不知梧西如今到底是何状况,若感染人数实在太多,恐怕也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