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阖了阖眼。
吕不韦口中“不好的消息”,怕就是这条。
早在请动廉颇将军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与赵维桢说的:打一场胜仗,然后他走。
看来强盛的秦国和强力的秦军并没有让老将军改变心意。
“老将军人明白着呢。”吕不韦凝望着人头攒动的广场,不禁感叹:“古往今来,多少能臣、良将,要么死无全尸,要么下场凄凉?他为秦国打一胜仗,一则血洗为赵摒弃的耻辱,二则还了维桢一个人情,三则以凯旋结束戎马一生。名、利,以及恩情,他都算得清清楚楚,算作有个好结局。”
赵维桢没说话。
和历史相比,情况确实要好得多。
她不懂医术,不能为平原君延续生命,也救不了濒死的秦庄襄王。
但对于能活的人,赵维桢还是希望自己能力所能及地改变遗憾——比如说阻止太子丹入秦,再比如说接廉颇老将军养老。
历史上廉颇老将军离赵入魏,不得重用,转而受楚王邀请而入楚,只是一战失利,抱憾告老。
秦军并非楚军,老将军与秦国打了一辈子仗,也了解秦军。
他打胜仗,赵维桢一点也不意外。
“既是如此,就送老将军离开吧。”赵维桢说:“送辆好马车,将军想去哪儿,就送他去哪儿。”
“维桢本意也不过请老将军开一个好头罢了。”吕不韦补充。
就知道他能明白。
在计策方面,夫妇二人向来不用多嘴解释什么——连老将军都为秦带兵了,那这天底下的文臣武将是不是得掂量一下,秦国一统乃众望所归?
她堵得就是那些说“暴秦”、“虎狼之国”等儒生的嘴。
“廉颇将军告老,其实也算是好事。”
吕不韦又道:“这么一停,给了韩王投降的机会。”
赵维桢:“……”
她再次看向吕不韦,后者同样转过头来。
在公共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何人都休想从吕不韦的脸上看出几分真情来。
男人挂着笑意,明眸微弯,言行举止、谈吐风度尽是一副任人拿捏的好脾气模样,可透过那双纯黑的眼睛,赵维桢看到的依旧是皮囊之下那凛冽又尖刻的怪物。
他曾经说过还是想试一试的,哪怕与秦王政意见相左,也不愿退缩。
既是直接出言,吕不韦就不会让步。
等了这么久,原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前日我与公子非见了一面。”吕不韦噙着笑意,若无其事地出言:“提议他劝说韩王自行入秦请降,献出国玺,降为藩臣。如此,可保韩公室血脉,亦不会彻底灭国。”
事到如今,韩国无力回天,怕是韩非也要接受吕不韦的意见。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