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听闻后,好生行礼。
青年如释重负,可脸上也展现出几分真实的遗憾。他深深看了少年秦王一眼:“外臣告退。”
可惜了!
赵维桢目送韩非的背影消失在偏殿中,心中嘀咕。
她又看向嬴政。
虽然少年人的表情没变化,但他的眉心却又微微拧了起来。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中有些许不悦的情绪飞速闪过。
这就是不高兴的意思了。
看来与自己心心念念的能臣第一次见面,感觉不太妙。
赵维桢想着,失笑出声。
嬴政转头:“夫人笑什么?”
“都说君求一贤臣,如郎求一佳偶。但孟隗看来,倒是不见得。”赵维桢俏皮道:“不说天下,就说咸阳,多少年轻姑娘想嫁给王上,当那后宫第一人呢,可见这番比喻是不准确的。”
嬴政:“……”
他刚拧起的眉心立刻散开,嬴政忍俊不禁:“夫人莫打趣我。倒是李卿方才说出使韩国,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这就是听了韩非的态度,彻底死心了。
李斯接着说了下去:“扣留韩王,亦可支持一位更为软弱的公子即位,彻底断了韩国翻身的心思。期间王上可助燕攻赵、助赵攻魏,令两国自顾不暇,相互消耗。待到秦灭韩国之后,再转而灭赵不迟。”
几句话就为秦国铺了未来的道路:先让周边的国家打起来,然后灭韩之后趁其不备一口气继续打下去。
这倒是符合李斯的一贯方针。
直到此时,一直没有正面发表意见的吕不韦才幽幽开口:“李卿很着急啊。”
嬴政身形一停,看向吕不韦。
“仲父要慢慢来?”他不苟同道:“可六国不会等秦国。”
“但王上派郑国主修的那条渠可以。”吕不韦温言道:“关中之渠,已修两年。在修渠之间筹谋,待到修完之后再打,既不劳民、亦增加战力,不好么?”
嬴政没有立刻说话。
他收回了与吕不韦对视的目光。
片刻后,国君才点头,看不出情绪道:“李卿所言是今后事,修渠结束亦是今后事,同为筹谋,寡人以为,可按李卿的办法来。”
嬴政不软不硬地把吕不韦的评判撅了回去,也是在偏袒李斯。
吕不韦一点也不意外。
秦相国没有强求,而是好声道:“王上说的是。”
赵维桢:“……”
她平静地看向吕不韦。
后者感应到赵维桢的目光,微微转头,一双明眸与之相对,回给她一个足以称之为坦荡的笑容。
在吕不韦的脸上,很少能看到这般笑意。
“可不韦还想试一试”——在这一点上,吕不韦格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