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安原本绷着的神经,却一秒松懈下来,仿佛有熟人出现看见他们,反而是救了他一命。
他轻呵着,如同得到了一个千载难缝的机会,低低地啊了一声,平静又从容地对他说:“这我初恋。”
“!”陈明珠感觉头顶好像响起了一记轻飘飘的雷。
说轻飘飘,是因为他这语气,让人觉得人生遇到初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雷,是因为他用的词是“初恋”,这个称谓就很雷。
初恋!
初……恋……
他们好像就是初恋的关系,这样说也没问题。
但下一秒,陈明珠瞬间上火。
因为他说的下一句话,特别不要脸。
陆淮安淡定地看着对方,开口道:“我被甩三年。”随后视线转移至在抠墙皮的陈明珠脸上,微微地扯了一下唇,“但我想追回她。”
噼里啪啦轰隆声一片。
陈明珠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在遭受雷劫的小妖精。
狡猾、奸诈,诡计多端地甩掉了这位书生才俊。
但是,这位书生才俊丝毫不计前嫌,还是想追回这只小妖精。
陆淮安,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当初被拒绝的难道不是我?
那个老师也被陆淮安荒诞不经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解,带着些许微笑,似信非信地凑了过来,细细看了一下陈明珠。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长袖棉布衫,黄白格子吊带裙,长发垂肩,面容……漂亮。
两个年轻人靠得这样近,外形上倒是登对无比。
于是他禁不住以过来人、师长的姿态,语重心长对陈明珠说:“年轻些的小同志,一时冲动分手也是有的,好好谈,陆老师怎么说也是我们古建筑学术界近两年冉冉升起的新星……”
陈明珠感觉自己被雷劈得已经失去了意识,喃喃意欲解释:“不是的老师……”
可她今天注定就是来遭劫的,现在大脑已经编辑不出富有逻辑的语言。
想了半天,才说道:“我只是出来,想去洗手间。”
她说完,沿着墙根挪开,最后转身拐弯进去。
在洗手间里沉思半晌,就想不通陆淮安,怎么就能将那些话丝毫不乱地说出口,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
什么这我初恋,什么我被甩了,什么我要追她回来……
陆淮安,你还能更正经一些吗?
可是仔细回想,他似乎一向就是这个腔调。
只是那晚,他们在街头亲吻时,她最尊敬的人却在身后的那辆救护车上抢救……这种悲剧而宿命的感觉,让她撕心裂肺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