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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杰林斯基透过她大大的眼镜框,冷漠地打量着德莫特·克拉多克,对他而言她似乎好看得不太真实。她敏捷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打字机打出来的纸,递给了他,动作显得十分职业化。
“我十分确信这里面没有遗漏。”她说,“但也有可能有一两个本地人,名字在上面人却不在场。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提早离开了,或者我压根没能找到他们,因此也就没将他们带上楼。但我十分肯定这份名单的准确性。”
“我得说,您的工作效率真高。”德莫特说。
“谢谢。”
“我想——原谅我在这方面的无知——您的工作需要有这么高标准的效率要求吗?”
“一个人必须熟知自己所做的事情,是的。”
“您的工作还包括哪些?您算是电影公司和戈辛顿庄园之间的联络员吗?”
“不,实际上,我和电影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有时那边会来通电话让我捎个信,或者让我打电话过去聊聊。我的工作是管理格雷格小姐的社交生活、安排她的公私约会,以及在某种程度上监督这幢宅子的运转情况。”
“您喜欢这份工作吗?”
“工作报酬很高,而且我觉得还算有点意思。然而,我可没料到会发生谋杀案。”她冷冷地补充道。
“这对您来说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太难以想象了,以至于我都想问您,这真的是一桩谋杀案?”
“六倍于常规剂量的氢基-乙基什么的,应该很难有其他可能性。”
“也许是意外。”
“那您觉得这种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呢?”
“比您想象的更容易,因为您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幢宅子里到处都是药物,我说的是药物可不是毒品,我是指完全正当的处方药。但就像大部分东西一样,他们口中致命的药品并没有单独摆放,而是和治疗用药放在一起。”
德莫特点了点头。
“这些搞戏剧和电影的人,智力上都有些怪异的缺陷。对我来说,有时你艺术天赋越高,关于日常生活的常识就越匮乏。”
“很有可能是这样。”
“因为他们总是随身带着各种瓶子。药片、粉末、胶囊和小盒子;这儿有一瓶镇静剂,那儿有一瓶滋补药,提神药又放在别处,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很容易把东西搞混了吗?”
“我看不出这和案子有什么因果关系。”
“嗯,我想确实有可能。有人,其中的一位客人,可能想来点镇静剂或兴奋剂,于是他或她,掏出一瓶随身携带的小瓶子,他很可能忘记了正常服用的剂量,因为已经很久没吃了,因此往杯子里倒了很多。接着,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引去了别处,而这位我喊不上名字的太太走了过来,认为那是她的酒杯,就拿起来喝了。这绝对比其他可能性要大得多。”
“您不会认为这些可能会全部发生吧,是吗?”
“当然,我觉得不会。但当时在场有很多人,还有很多盛满酒的杯子。您知道,拿错杯子、喝错酒,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那么,您不认为希瑟·巴德科克是被蓄意毒死的?您认为她喝了别人的酒?”
“我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德莫特小心翼翼地说,“那就是玛丽娜·格雷格小姐的酒杯了。您意识到了吗?玛丽娜把自己的酒杯递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