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推开门,空气中就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一推开更不得了,闻着就像放光了几个人的人屯在这屋子里似的。
床上躺着苍白毫无血色的人,病色更添几分美韵,一床厚重的棉花锦被盖着,手摸着仍是冰凉。
温黛就好像是住在冰箱里的睡美人。
容岑想看看她的伤如何了,但不敢掀开她的被子,生怕会冻着她。
但万礼描述过她两处的剑伤,心头上,腹部,处处要害。皇叔又说她不太好,至今都还没醒过来……
如花似玉的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纪。
容岑没忍住叹了口气。她与这位温淑妃不算熟,但对方性子好,入宫后从未打扰过她。
说起来,闻人姝、虞晗皆是如此,各过各的。
容岑还想着尽快寻些由头将后宫美人依次送出宫去,还没开始实施,温淑妃却……
她又是一叹。
虚完她又强硬起来。
是知己,又不是旁的关系,只能1V1。作甚那么斤斤计较?
“他们都是朋友,”容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用的大概是类似“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的语气。
江允的手突然摸到了腰间,只见他缓缓解开腰带,容岑瞪直了眼,这是干什么?!
却见一把软剑映入眼帘。
觑见他脸色不好,状似真要拿刀捅、啊不,拿剑抹了她脖子,容岑连忙找补:“你你你不一样,你是我知己!”
“嗯……朋友多如牛毛,而知己,知己只有你一人!”
容岑情真意切,江允信没信她不知道,
“陛下,太后手都伸到南境来了,当初还不如让我直接削了!”肖廉拿起桌上果子就啃,两口吃完用衣袖擦了擦嘴,“汤州马上就是第二个逸州,要我说,刚才就该削了那赵纪生!我们还和他装什么梁象!”
此番他假扮的正是叶军驻逸州的将领之一梁象,与庞冲是同僚,二人乃叶国公麾下两员大将。
也多亏赵纪生不曾见过梁象,将肖廉错认,否则容岑等人无法这么顺利进城。
只是,江允说,初六是庞冲引他进的迷障林,又见庞冲等人被蟾蜍咬得毒发身亡。
赵纪生却说,是南浔使团恩将仇报追杀围救他们的梁象,才迫使梁象误入了迷障林。
容岑换了件素色袍子,白底晕染着淡淡的粉,纹路柔化气场,显得温和谦逊,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知小二如何买的衣裳,倒十分合身。
“主子,您穿这身啊?”
“有何不妥吗?”
“美则美矣,可您这是去会别家的侯夫人,不是去会您自个的情娘啊!”
心盲眼不盲的老四发现了华点,话落,五人皆是赞同地猛点头,满脸写着:“是啊是啊,这不妥吧?”
“小二哥送来的。”容岑不当回事轻松揭过,又道:“你们速速整衣敛容,随我去雅间。”
国恨当头,眼前这位昔日知己,她要如何枉顾家国天下,才能真正做到笑容以对?
江允很好,但恕她始终无法卸下防备。暖阳高照,马儿低头啃草,林欲静而风不止,风吹树叶瑟瑟作响,车帘亦飘动,打在车板上,“嗒嗒嗒”,一下又一下。
细布被风刮的声音乍然响起,脚步声沙沙传入耳中。
容岑骤然睁眼,“宋增!”
“陛下,臣在此。”
马车外那人正是宋增。
拨开车帘,容岑开门见山问:“宋将军何意?”
“陛下若要寻人,何不吩咐宋增?肖统领空有本领,却无谋略,不知变通,难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