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一震。
“我一直喜欢着你,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她沙哑着嗓音,“在你心底,一直有另外一个人。”
是婉儿——她指的是婉儿……
纪礼哲心一痛,想起不久前才逝去的女孩,他身子忽然开始发颤。
程馨注意到他激动的神情,容色一黯,“我想,你现在也依然爱着她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望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还是很渴望你,就算只有一晚也好,我希望与你共度,只有一个晚上也好——”她忽然停住了,容颜逐渐染上哀伤。
“可是我……隔天早上并没发现你,我以为我是由自己去投宿的,我……当天就回台湾了——”他说不下去了,知道自己每一句话都正深深地刺痛她。
他毫无记忆的一夜,却影响了她一生……
“我只是出去买个早餐而已,回来以后,你已不见人影。”她摇摇头,眼眸氤氲雾气,“这是命,学长,命运注定我俩无缘。”
“程馨,对不起——”
“不,你不必道歉。”她摇头,“是我自愿的。”
“所以你后来就嫁给了钱家声?”
她别过头,“嗯,正好家声跟我求婚,我一时冲动就答应了。”
“他知道……你怀了小哲吗?”
“他不知道。”她颤着嗓音,“他一直以为小哲是他的儿子,直到有一次小哲受伤送医院,需要输血,他才发现小哲……原来不是他的儿子。”自责让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流落。
他展臂拥住她,“我对不起他,我应该……好好谢谢他。”
她哭倒在他怀里,“学长,小哲他……得了白血病——”
“白血病?”他失声,“你是指血癌?”
“对,血癌。”她哽咽着,“这几年他一直接受药物治疗,虽然病情控制住了,可身子一直很弱,我们想尽办法替他找合适的骨髓做移植手术,却一直……一直找不到——”
“别哭,程馨,我来想办法。”他安慰她,“我一定会帮小哲找到骨髓的。”
“不,其实家声的朋友已经帮我们找到了,可那个人……那个人一开口就要两千万——”
“两千万?”
“嗯,这数目太大,我们俩一时凑不出来……”
“我有。”纪礼哲截断她的话,眼神温煦,“交给我吧,我来付钱。”
“……你真的有钱?”锐利的嗓音突如其来响起,客厅里心绪震荡不已的两人同时调转视线。
“钱家声?”瞳底映入来人面孔,纪礼哲不觉愧疚。
惭愧的神色似乎震动了钱家声,他握紧双拳,冷冷瞪视他,“你不必这样看我,纪总,我是错把你儿子当成我儿子,那也……没什么。”
“我应该谢谢你,家声,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小哲。”
钱家声脸色一白,“你不必道谢!”他咬紧牙,“小哲他……也是我儿子,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说着,纪礼哲站起身,伸出右手。
钱家声一动不动,他瞪着那只表示友好的手,双手微微发颤。终于,他一甩头,伸手与纪礼哲一握。
这一握,就表示了他承认小哲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一握,就表示他不再是小哲心中最亲爱的父亲;这一握,就表示……
他猛地抽回手,“你不必烦恼钱的事,两千万我已经凑到了,我来替小哲出这笔钱。”
“不,让我来吧。”纪礼哲连忙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让我来吧。”
“我知道翔鹰集团最近状况不好,你手头可能也很紧……”
“没错,翔鹰情况是不好。”纪礼哲微微苦笑,“可你相信我,两千万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笔大数目,我完全拿得出来。”他眸光真诚。
钱家声一颤,仿佛被那样的眸光给烫到,他握紧双拳,拚命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