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是,道七为何要提起这个孙氏?
&esp;&esp;“你有话要说!”李元盛低声斥道,不由愠怒。
&esp;&esp;道七向来礼让有度,虽不至于卑躬屈膝,他有出家人的气度,可也是恭恭敬敬,从未像今日一般语意嘲弄。
&esp;&esp;道七念了一声佛,又道:“孙氏痴症好得七七八八了,忆起了往日旧事,说王昭仪性子活泼,拘在宫里久了,就踩着高凳去摘春杏,崴了脚,幸得简大夫照料。”
&esp;&esp;李元盛双目沉沉:“简大夫是哪个简大夫?”
&esp;&esp;道七不答,继而又道:“王昭仪怕暑热,简大夫用药调理了一个夏日,第二年再入夏时,便不那么怕热了。王昭仪点了他专事琉璃殿问诊,一连数载,春夏秋冬,王昭仪久在宫闱,庭院深深,情难自已,她因而铸成了大错。”
&esp;&esp;李元盛眉心一跳,隐约间似乎明白了道七究竟在说什么。
&esp;&esp;“胡说!放肆!你胆敢诬陷宫妃,混淆视听,是大罪!”他说着,便要朝道七扑去。
&esp;&esp;可道七掌中一动,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胸膛之上。
&esp;&esp;李元盛只觉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忽而头晕目眩,身体瘫软。
&esp;&esp;他立刻望向矮几上空了的白瓷药碗。
&esp;&esp;“你下了毒?来,来……”
&esp;&esp;他口中疾呼尚未出口,眼前一花,道七解了手中的佛珠,伸手一挥,便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esp;&esp;他的掌力如劲风,霍然将他推翻在了矮榻上。
&esp;&esp;李元盛适才忆起,道七,不,庄沉舟,遁入空门前,也是一个身手不凡的武人。
&esp;&esp;他手上的一百零八颗乌木佛珠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脖颈,李元盛张嘴欲大声呼喊,可嘴里只能发出“嚯嚯嚯”的气音。
&esp;&esp;李元盛四肢扑腾,想要弄出更大的动静,吸引帐外卫戍的注意,可眼前的道七,猛地翻身上了矮榻,以双腿死死按住了他的身躯。
&esp;&esp;他铁一样的身躯扼住了李元盛的动作,双手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esp;&esp;李元盛双眼渐渐通红,可他仍旧看清了道七狰狞的神情与眼中滔天的恨意。
&esp;&esp;此时此刻,道七心中没有佛,唯有魔。
&esp;&esp;“你……你恨我?”李元盛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几声微乎其微的声音。
&esp;&esp;道七手臂青筋暴起,五指大力地收紧。
&esp;&esp;“我当然恨你!你害死了她,你强迫她委身于你!你害死了她!”
&esp;&esp;李元盛奄奄一息,脑中只余最后一丝清明。
&esp;&esp;“她?”她是谁?
&esp;&esp;李元盛猛地醒悟过来,他说的,是金翎儿!
&esp;&esp;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想要拨开道七铁钳般的双臂。
&esp;&esp;可是道七纹丝不动,铁了心地要勒死他。
&esp;&esp;李元盛只觉生命一点一滴地自身躯流逝,恍惚之间,他好像忽然得到了一种将死的安宁。
&esp;&esp;他用尽全力,亦只是轻声地说:“朕,朕没有,她爱朕。”
&esp;&esp;道七冷声一笑,可是笑容扭曲,他的话音也变得阴冷,他伏低身躯,对李元盛一字一句道:“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她厌恶你,厌恶至极,你一碰她,她就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esp;&esp;李元盛忽而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口中清液流淌,喉咙处发出嚯嚯嚯的声响,可已再不能言了。
&esp;&esp;道七双手猛然发力,只觉身下的双腿剧烈地颤抖了数下,继而缓缓地,缓缓地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