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两个人陷入到了无言的沉默当中。
林盛夏是因为思索,而顾泽恺却是因为不安,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两人关系当中不定时的炸弹,可他不想要再这么隐瞒下去!
是!没错!他在接回顾太太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当年救了自己的女人不是苏暖而是顾太太,一直隐瞒至今不过是不想让她认为自己对她的好全都是为了在报恩。
恩情和爱情的区别是怎样的,没有人比顾泽恺尝到的滋味更深刻,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真真切切的爱上了林盛夏,他又如何会选择将苏暖送出国,并且对她允诺保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更何况照片的出现令顾泽恺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危机感,不论对方的目的是善还是恶,这件事情被重新挖掘出来似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跟顾太太相比,他曾经受到的伤害压根不算是什么,而从别墅里冲出冷静下来之后,在这个男人心里最担心的自然就是顾太太当年所受的伤被别人爆出来,若是再受到二次的伤害,该怎么办?
与其这样,顾泽恺认为自己反倒不如索性将话说开,顾太太若是真的误会了自己,他也会想尽办法的跟她解释清楚,这也总比事情发生在他所不知道的空间里要好了太多!
林盛夏的脸雪白剔透着,她就那么看着顾泽恺,脚踝处的伤口隐隐作痛的向她抗议着,烟雨蒙蒙当中有凉风将她的发撩起,小巧耳垂露在外面。
“什么时候知道的?”林盛夏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清润的眼眸就这样看着顾泽恺。
“九个月前,在医院。”顾泽恺言简意赅的回答,话语里无不透着小心翼翼的情绪,他甚至有种下一秒她就会弃自己而去的感觉,因着顾太太刚烈的性子,眼里甚至容不得一粒沙子。
说实话,想象是一回事,但当顾泽恺亲自面对着表情波澜不惊的林盛夏时,他是真的有些后悔就这样莽撞的将这件事情挑破!
他们过去所有的伤害与矛盾都是在这件事情的基础上发生的,他让顾太太平白受了几年的罪受了几年的苦,现在却又厚颜无耻的说自己知道了真相,恐怕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
事实上,林盛夏的大脑现如今处在放空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填补尴尬的寂静,那种感觉微妙而又复杂。
明明多年的误会解开她应该高兴的,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也没有什么喜悦的必要,除了沉默之外林盛夏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应该做出何种的表态!
而林盛夏的沉默换来的是顾泽恺心里更大的惶恐!
他突然欺身逼近林盛夏,强势的用大掌紧扣在她腰肢处,凉风将他额前墨黑的发吹散吹乱,英俊的脸慢慢逼近着她的,像是要用实际行动来填补心里的空洞似的。
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顾泽恺生怕会看到林盛夏的抗拒与愤怒,密实的睫毛漆黑颤抖,带着不确定的试探,涔薄的唇顺势要压下……
这幕若是从别人的眼里看来定然是男俊女俏的一对璧人在调-情,老旧的砖瓦屋檐向下滴答着雨水,很快便汇聚成一滩细流,空气里有暧昧的湿气流淌着。
顾泽恺的大掌挡在她与潮湿护栏的中间,那温度透过脊背处薄薄的衬衫布料渗透进皮肤内,流窜过四肢百骸。
林盛夏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的薄唇落下,心里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做何回应,索性闭上眼睛一狠心直接偏头躲开!
这个落空的吻,瞬间让顾泽恺的周身绷紧了起来,林盛夏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如闪电般的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让她痛呼出声。
“果然是场梦……”顾泽恺自嘲似的轻笑了下,原本卡在林盛夏腰间的手缓缓被放开,他全身的气力似乎在这一刻也因为顾太太的躲避而抽离,眼神移开不去看她,生怕自己会一时失控。
林盛夏深深望着他的背影……
宠爱酒吧二楼的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贵宾休息间内,元牧阳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中的四角玻璃杯。
齐皓双手撑在特殊材质的落地玻璃窗上,从外面朝他这边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物事,背对着元牧阳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俊冷的表情漠然又彷徨。
“齐皓,你心软了。”元牧阳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块撞击杯体的声响尤为清脆。
齐皓霍然的转过身来眼神阴霾的望着元牧阳,许久没有说话,太阳穴处有什么在突突的跳动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齐皓向着元牧阳的方向走去,一把抓过茶几上的威士忌倒入玻璃杯中一口饮尽,辛辣的琥珀色液体灌入口腔的瞬间,灼热着他的喉咙,躁动不安的心似乎也为之安静了片刻。
“心里有了想保护的人,做起事情来自然会束手束脚的!以前我那么劝你不要太过于陷入毒品的买卖里,可你偏偏执意妄为,自从与顾允儿交往了之后,却一反常态的要结束掉毒品的生意!你可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帮派里的那些动作你注意不到?你在这样下去江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元牧阳望着齐皓,在他面前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话摊开了说,毕竟……在他的人生里,齐皓算是唯一一个朋友了!
“你以为顾允儿对我有那么重要?”齐皓薄唇讥笑,说这话的瞬间心里却突兀一痛,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倔强的小脸。
齐皓,只要你说一句爱我,我就有勇气面对全世界的反对跟你在一起!但如果你只是想要跟我玩玩,今夜过去之后,请你找人将放在公寓里里所有属于你的东西都取走,包括那架钢琴!我权当我自己是瞎了……
元牧阳闻言只是平和的笑了笑,他随后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走到齐皓的面前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重要不重要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其实像我们这种身处黑暗里的蜉蝣,本不应该动情的!动了情伤了别人伤了自己,何必呢?”
这话,元牧阳像是在说给齐皓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薄唇蓦然勾起疲惫的笑意,俊逸的脸庞略显苍白,随后又自嘲似的笑了笑,将手掌从齐皓的肩头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