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孝成与边境守卫们将江月明护在中间,并且准备直面迎接欧阳贤罪的下一次突击的时候,欧阳贤罪在自己妻子与大儿子的无形协助下,及时地于最后一刻拿到了直达欧阳家的最后一张车票。
而那时被迫靠在杨木牌底端的江月明,则是默默地用右手抚摸上衣口袋中的那封信件的边角的同时,若有所思且略有不解地目送着欧阳贤罪携车离去。
等到载有欧阳贤罪一家的那辆交通工具已经化作不可易见的黑斑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之后,不知是不是李孝成与边境守卫们的再三呼唤,江月明才逐渐从有些脱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可直到江月明的目光不再发散且有暖人心脾的神情流露出来为止,那颗悬停在李孝成与边境守卫们头上的心,才得以稳稳地落回至他们的心腔当中。
要知道,在望兴镇成立的时候,江月明就是四位伟人当中年纪最大的!直至李宗盛因病意外去世的这二十多年里,江月明不仅达到知天命的水准,而且还曾一度是四位伟人当中病情最为严重的存在!
要不是,李宗盛联合江家上下一同劝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到望兴山里安心疗养个一年多的话,估计欧阳贤罪这随手的一击就能轻而易举地夺去他的那条老命。况且,李宗盛的因公殉职,还让他在无形中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大悲洗礼。
更何况,在目前的一位伟人去世、两位伟人失踪的镇内现状下,如果他再出现什么闪失且被镇内的住民们一一得知的话,仅凭剩下的老一辈领导者以及各家新起的领袖们,是绝对无法完全镇住镇内人士对欧阳贤罪一家所突然燃起的名为“复仇”的怒火,尽管“望兴精神”的作用早已深入至镇内的一草一木当中。
就如同之前所讲的那样:“当望兴镇因一时的冲动而毫不犹豫地向华夏高层宣战的那一刻,就是望兴镇径直走向悲惨末日路线的开端!”
而这,也就是,“只要有轻微的异常情况出现在江月明的身上,李孝成与边境守卫们就会非常紧张、非常惧怕”的主要缘由。
短暂但有可能致命的危机过去之后,李孝成命令边境守卫做好备战的状态的同时,独自通过对欧阳贤罪的恶劣手段会对望兴镇产生哪些不利影响的分析,来促使江月明迅速且直接地作出相应对的计划与措施。而沿路主动出击与原地被动防守,是那时初任李家家主一职的李孝成所能想出的两个较为合理的选项。
可没想到的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杨木牌的底部重新站起身来的江月明,仅仅是“嘴硬”地望着空无人烟的山路背对着边境护卫们,下达了“下一次他有事到镇内拜访我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让他在边境线上吃尽苦头之后,才允许他与他的家人进入”的命令,并且补充了“惩罚必须适当,无责任者不处”的限制条件之后,在边境守卫们一脸不解的列队目送下、在李孝成若有猜测的执意陪同下,满怀着对望兴镇的未来必须要与某个人进行某段长交的无尽感慨之中,背着手一步一步地向着距离边境线最近的天然建筑物——花金两家混合组建的守军大本营走去。
而就在山头的另一边,身处车内的欧阳夫妇,望着前途未卜的命运,首次在自己的子女们面前表露出接受但不屈服的自信笑容……
在李宗盛因病逝世的当天,通过暗线获得这一消息的欧阳烨,当场召集欧阳家的精英们临时开展了那一年的家族大会。
在那次的会议上,氛围依旧如前。可惜的是,会议的主要发起者,也就是欧阳烨,用明确无误的话语来表达自己退隐的决心与原因之后,不顾在场所有精英们的含泪挽留,面带着“看破世间一切”的悠然与平静,背着手、半驮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座由他亲自主持了四五十年家族会议的巨大会场。
由原先的意气风发到那时的老态龙钟,他几乎为欧阳家乃至华夏奉献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伴随着李宗盛的离世和“护国运动”的重启,欧阳烨巧妙地察觉到“年事已高的自己,已无法再为家族乃至国家贡献什么”的无奈现状。因此,为了能让欧阳家适应时代的潮流,进一步地向着更高的方向发展,同时也是为了能让欧阳家年轻的一辈在华夏这个巨大的舞台中央发光发热,他才毫不犹豫地作出上述的退隐决定!
随后,在陪伴在他身边数十年的亲信们以及几大世家的家主携手护送欧阳烨至隐居地的半途山路中,欧阳烨透过渐行渐远的轿车的车窗,望着西下的太阳与东上的月亮恰巧处在同一条水平线的月中常景,不经意间想起二十多年以前与欧阳贤罪一起携手平定内乱的战时日常。
那时的平乱战争,是非常残酷、非常辛苦的。特别是,那时战争的唯一对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与他们血脉相连的手足同胞!
可就是,在如此艰苦且万难的战争背景下,由他们二人所分工合作领导的“护国军”,竟然在战后被世人冠以“动乱中最为快乐、最为幸福的特殊集体“的称号。甚至,在欧阳双雄相继离开之后,华夏高层们特地为凯旋而归的“护国军”,颁发了一个集体最高荣誉奖的同时,还特地赋予了一个与世人相类似的称号。
在《华夏新编近现代史》中,平定国内动乱的“护国军”,被尊敬地称为“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