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抗,只是因为时机不对,兵力不足。抗不过。
范翕怔忡,缓缓道:“兄长知道丹凤台发生的事了?”
范启和气道:“我不知道,只是玉女来了,我大约听到了一些说法……之后齐卫给出的说法是丹凤台不小心失了火,我猜虞夫人……七郎节哀。但我仍想听你说说丹凤台发生了什么变故。我知道绝不可能是失火那样儿戏的事。”
范翕静了好久,才说出那些事。范启无言,轻轻握住他的手。看范翕抬目,目中有冷色:“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范启点头。
只低声道:“七郎,暂且忍耐。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要失去理智……洛邑来使臣要我回洛,到时我遇到的,必不会是什么好事。父王已经不在了,我作为大兄,自应该护住你们兄弟。到时候不管问起任何事,你但凡给不出说法的,都推到我身上便是。”
范翕怔一下,然后摇头。他要开口,范启却打断他:“卫国国君不会杀我的,我身上还有九夷之事。哪怕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他也不敢杀我。我左右是站到了他们的敌对一面,身上再多几桩错事也没什么。但是七郎你就不必搅这个浑水了。只望卫国尊你之时,你能够稍微帮我护一下昔日兄弟们。我知你不喜他们……但让兄弟们不要死在卫君手中,便好了。”
范启温温道:“再耐心等上些年……”
范翕冷声:“要等多少年?要等多久?不,我等不下去!我度日如年,我不能听兄长的话耐心蛰伏下去,我要……”
范启微叹,知范翕心中俱是仇恨,他正要再劝,听到了急促的“笃笃”敲门声。范启揉了下额,以为是来监视他的使臣又来了。他让外面人进来,门推开后,屋中二人却都怔了一下,因门口所站的人,不是使臣,而是美丽的女郎。
是玉纤阿。
玉纤阿见开了门,她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范翕。她心中大石落下,露出笑容:“我听说公子来了,所以来看看……公子。”
她越过门槛走进门,她尚不知丹凤台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范翕平安归来,她心生喜悦。她与太子行礼时,略略将范翕周身扫视一遍,看他容色如昔,只是瘦得脸颊上都没了许多肉,但他站起身看向她时,她见他身上没什么大伤。
至少没有影响到他行动的伤。
玉纤阿的笑容便更真切了些。
她再上前一步:“许久未见,公子安好?”
当着范启的面,她不好太忘情,便只是柔柔问候范翕一声。范翕当还她礼。但是玉纤阿垂目等了许久,不见范翕开口。她妙盈盈的美目撩起望去,却一下子微怔。范翕神色变化极小,可是她看到他盯着她时,眼圈却红了。
玉纤阿迷惘,心里一咯噔。
范翕走上前,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他当着兄长的面,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抱她的手臂用力,抱她时,他浑身轻轻发抖。
他失去了所有,他没有了母亲,没有了泉安……他只有玉纤阿了。他抱着玉纤阿,才觉得自己从悲痛中缓了回来,才走出了丹凤台那场大火。他紧紧地拥着她,心想绝不让她离开自己。
他只剩下她了。
他要紧紧抓住她。
——
范启见范翕与玉纤阿有许多私密话说,便主动将空间留给了二人,自己离去。范启回到寝舍,过一会儿,昔日太子妃、今日也不知算是什么身份的祝吟推门进来。祝吟见夫君疲惫地靠着长榻而卧,她不言语,只跪到榻上,玉温手指揉上他的太阳穴,为他缓和他心神的焦虑。
范启睁开了眼,握住了她的手。
祝吟低头对他一笑,笑容恬静安然。她被范启搂住腰,靠坐在了他身畔。范启低声问她:“黎儿睡了?你身体还好?”
祝吟生的早产儿活了下来,范启为幼儿取了大名,为范黎。而祝吟因为产子的缘故身体亏损太多,元气大伤。几月以来,她一直或多或少地病着。医工说,祝吟身体的亏损,许要养上两三年才能好。
祝吟温和答了范启的话,又问他:“我听说七郎来了,玉女去见他了。夫君,难道七郎要与我们一起回洛邑?”
范启道:“七郎如今……遭了些变,我看他眼神阴鸷得快要压不住了……恐他心有魔念,就此做错事。”
祝吟便问出了什么事。
范启将范翕告诉他的说了出来。祝吟听得怔住,又怅然。天子竟这般死了……她一介庶女出身,去年她能嫁范启为正妻,还是因为天子先点了头的缘故。虽天子冷漠些,祝吟心中却有些感激天子的成全。
天子只让太子跪了三天就答应了娶妻,但是当时周洛的王公臣子们,恨不得杀了祝吟呢。而今天子死了……那些都过去了。
虞夫人竟也去了。
祝吟不知天子和虞夫人纠葛半生的情恨,只知道七郎的母亲十分可怜,被发疯的天子囚禁半生。而今虞夫人去了,祝吟只叹道:“七郎必然十分伤心。”
范启沉默许久。
他迟疑着对祝吟说:“你既身体不好,不如回洛邑一事,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吧?或许,你可以去投奔你弟弟?”
祝吟弟弟在韩国做大夫,范启希望祝吟去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