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陆九利索地系上绳子,仰头看了看兜起风的船帆,对掌柜陆章道:“陆掌柜,咱们去福州还是去泉州?”
陆章手中拿着算盘,哗啦啦摇晃两下,看向茫茫大海:“东家说了,比较一二,看看两地出价如何,哪里出价低,咱们日后就在哪里采购陶瓷。不过说起来,福州的陶瓷应该还是比不上泉州。”
陆九咧嘴:“可不是,泉州汀溪窑场名声在外,据说前些年窑厂熄了火,还是定远侯扶持,那陈家才再次将汀溪窑场办了起来。再说了,泉州府不少窑厂,价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陆章将算盘别在后腰上,抓着船舷:“咱们东家吃过一次亏,福州为了抢夺商人,曾压低过一次陶瓷价格,咱们那时却已经与泉州府的窑场签下了契约,就那一趟,亏了三百余两。”
看着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
商人的财富,许多都是靠着这些蝇头小利积攒下来的。
陆章侧头看向掌舵的船家周晖:“距离福州还有多远?”
周晖看了看茫茫海面,回道:“天黑之前能赶到。”
陆章点头。
新的一年刚开始,就要为生活奔波忙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肩上不挑着一家人。
责任在这里,该吃的苦,那也得往肚子里咽。
听说西洋的利更多,今年到底是该下南洋,还是应该下西洋?这事一时半会还拿不准,需要去旧港好好打听打听才是。
太阳半入海面,将海照得红彤彤。
陆章看向周晖:“我们是不是该向西靠岸了?”
周晖应了一声,随后转舵。
天色开始变得灰蒙蒙,世界已不再明朗。
“那是什么?”
伙计陆九指着东面的海域,暗色的海面之上,有几艘小船快速朝着商船而来。
周晖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应该是海贼,所有人拿出长矛,不要让对方登上船,否则货物不保,性命也不保!”
“海贼?”
陆章浑身发冷。
这他娘的竟然被自己遇到了,什么运气!
这群海贼的胆子也够大的,竟然在跑到了福建近海海域!
去年上半年,大明沿海相对来说还算风平浪静,可下半年情况突变,沿海地带再次出现了一些倭寇与海贼,虽说这些倭寇与海贼没有上岸劫掠,可却会打劫海道上的商船。
“快划船啊!”
陆章催促。
可这时风力刚好减弱,商船的速度压根比不上那些小船。
“有倭寇,防备!”
“拼死防备!”
陆章抓过一个长矛,腿有些颤抖地站在船舷侧,看着不断逼近的海贼。
虽然天色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辨识出,那就是倭寇,毕竟这群里面有月代头。
陆九有些畏怕:“掌柜,倭寇不是被定远侯打怕了,怎么又来了?”
陆章牙齿有些磕碰:“打怕了有什么用,没灭了他们,迟早还会再来!这群畜生就应该全部下地狱!定远侯也真是,为何不直接将他们给灭绝了。”
陆九苦巴巴着脸:“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倭寇已经接近了商船,叫喊起来,丢出来的钩子直接挂在了船舷上,人顺着绳子就开始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