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挣扎着从血泊中起身,压抑着浑身战栗,展翅离开。
云收在旁边看得皱眉,不情不愿地说:“尊上,就这么放他走吗?”
仙尊注视着那雪团子,轻描淡写道:“我只说让他回去,至于能不能回去,不是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云收这才反应过来。
他嘻嘻一笑,欢天喜地化为一条青色巨龙,张牙舞爪飞出大殿。
扶玉秋:“……”
刚刚还没松完的一口气再次倒吸了回去。
他眼睛都瞪圆了。
说好的放人家走,又派人去截?
先给了希望再让人绝望,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果然是活阎罗!
仙尊看着那微微发抖的“雪球花”,问:“这花是怎么回事?”
云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言简意赅说完白雀的罪行。
“今日金光草灵花盛开,雪鹿医还未到,这白雀就将灵花带茎一口吞了。”
“那灵花有温养神魂之效,若是再种植,恐怕要等半年。”
仙尊若有所思:“半年啊——云归,你觉得我还能再活半年吗?”
云归:“仙尊寿与天齐。”
仙尊笑起来,赞道:“寿与天齐,好一个寿与天齐。”
在一旁偷偷摸摸听着的扶玉秋暗叫糟糕。
这仙尊的救命草被白雀这么囫囵吞了,不被弄死才怪。
仙尊笑完,视线微垂,再次看向扶玉秋。
扶玉秋顿时受了惊,恨不得刨个坑把脑袋埋进灵壤中。
只是那股血脉里的恐惧再次出现,白雀这壳子的本能叫嚣着“赶紧逃命!”
,驱使着扶玉秋迷迷糊糊从最有安全感的灵壤里扑腾出来。
见他要逃,仙尊像是看戏似的支着下颌,似乎很享受猎物在他面前挣扎求生的画面。
扶玉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腾着翅膀,心中还盘算着:“如果他来抓我,我就灵丹自爆!”
不知是被风北河伤得太狠,在这等险境中,扶玉秋竟是全然不管如何求生,反而总是盘算着要是真死了,能不能拉一两个垫垫背。
只是在他刚生涩地张开翅膀,仙尊金瞳倏地幽深冰冷。
殿中轻柔飘过的云雾一瞬间仿佛万千厉鬼依附其中,咆哮着扭曲成一根根翎羽似的利箭。
无数利箭好似长了眼睛、生了神智,齐齐森然对准扶玉秋圆滚的身子。
——刹那间,缥缈的九重天大殿好似变成厉鬼遍地的黄泉地狱。
云归像是习惯了,微微垂眸,不忍再看。
扶玉秋并不知仙尊即将要取自己鸟命,他很努力地扑腾两下那又小又嫩的翅膀,但这身子太胖了,翅膀根本带不起来。
再说了,一棵常年扎根的草才变成鸟没多久,根本不会扇翅膀。
扶玉秋一个趔趄,连啾都没啾一声就从桌边滚下去,宛如沉水的石子,重重砸在地上。
“啾叽——”
仙尊眸光一动。
已经狰狞离弦的利箭离白雀的后心只差一寸,突然像是被冰霜冻结住。
扶玉秋摔了个头昏脑涨,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