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自银壶中倒出,一阵腥气立刻弥散开来。
碧落形如枯槁,眼窝深陷下去,肤色灰白,活像个死人。
她怀里抱着空荡荡的襁褓,双眼无神地喃喃着儿歌。
“请昭仪喝鹿血酒。”
碧落被吓得一抖,抱紧襁褓却听不到本该有的、属于婴儿的咿呀声。
“孩子……”
孩子怎么会死呢?
她不顾小太监举得酸痛的手臂,两眼瞪着滴下几滴泪。
站在一旁的金蕊用帕子拭掉碧落脸上的泪,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她闻到了鹿血酒的气味。
“把酒放下吧。”
金蕊遣走太监,随着他一同走出暖阁。
刚一出暖阁,金蕊一个箭步上前拎住瘦猴似的太监,冷声质问:“这是什么酒?”
小太监浑身瘫软,扑通一声跪下:“金蕊姐姐,这是鹿血酒啊!”
“胡扯!”金蕊一声怒喝,拎着领子的手又紧了几分,“鹿血酒不可能这么腥!”
早在伺候昭仪前金蕊就在御酒坊当了三年差,什么酒的气味没闻过?这酒这么腥,定不是鹿血所酿!
“是鹿茸血酒!”小太监裤子湿了一片,泪流满面。
金蕊忍无可忍,唤来小远子,大概讲明原委,将小太监交给了小远子。
外面动静这样大,自然惊到了碧落,她脚步虚浮地出来,皱眉盯着堂外的三人。
芪儿跟在碧落后面,深吸一口气。她是昭仪的大宫女,平日里数她伺候最多,鹿血酒的问题她早已觉察出不对。
鹿血酒本应是暗红色且并不清透,但昭仪的鹿血酒第一次呈上来时她就看出不对了。
那酒的颜色竟是红褐色的,且十分清透。
之前芪儿考虑到昭仪有孕在身,不就不宜受到惊吓,于是芪儿并没有说明当中的问题,只是把酒偷偷倒掉。
后来昭仪骤然失子,本就夜夜做噩梦,白日里更是无缘无故地发抖,她更不敢禀告,生怕吓着昭仪,依旧照常倒了。
今日却叫金蕊发现了不对,竟把此事搬到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