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亲·结戚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亲们!昨儿家里网抽,一直登陆不了JJ,只好今早才把文发上来了,抱歉抱歉~!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季燕然的笑脸。纵然我知道他的心意又能如何呢?他又何尝不知道我的心意,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改变现在的一切?
再说什么都是无用,我浅行一礼,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毫不停留地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院门,关上屋门,关上里间房门,关上窗,坐上床去,合上床帐,盖上被子,蒙住头,闭住眼睛,锁住思绪,睡过去,睡过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记,什么都与我无关……
昏沉间一只大手伸入被中覆在了我的额头上,少顷,低而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灵歌,醒来。”
我慢慢抻下被子,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我嗓音微哑地轻声道:“哥哥,什么时辰了?”
岳清音偏身坐在床边,略倾下身来望住我,道:“酉时三刻,该用晚饭了。身上不舒服么?”
“没有,只是有点累。”我坐起身,许是在被中蒙的时间过长,身体有些发软,手脚使不出力气。
“姨母和姨父来了,”岳清音望着呆呆地坐着醒神的我,轻声地道:“起来梳洗一下,到前厅一起用饭。”
“嗯。”我慢慢地掀被下床,动作有些虚浮,唤青烟进来替我重新梳了头,用湿巾子擦了把脸,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才向岳清音道:“好了。”
跟着他出得院子,一路往前厅行去,听得他淡淡地道:“今日陈老师都讲了些什么?”
“回哥哥,是闺中礼仪,明儿要讲婚后礼仪。”我答道。
“都能记住么?”他也不看我,只像个家长关心孩子学习情况似的问着我。
“能。”我答。
“许久未见你动过女红了,天气渐冷,越往后越不适宜出门,该是在闺中做绣活儿的时候了,莫忘了每年立冬那日你和你那些闺中姐妹们都要坐在一处做什么‘绣艺精社’的,眼看再几日便要立冬,你可已经准备好了?”岳清音淡淡地提醒我。
绣艺精社……从字面上听来大约是闺中女子们凑在一起绣花,绣好后将成品互相展示的一种休闲活动。乍闻如此令人挠头之事,我那满脑满心满身的颓闷感一时暂被压了下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如何应付这麻烦玩意儿的思索中。
“若是手艺生疏了,为兄可再替你找个教绣工的师傅来。”岳清音状似随意地道。
像我这样对绣活儿一窍不通的人,再怎么临时抱佛脚只怕也应付不过去,岳哥哥就算知道我已不是过去的灵歌恐也绝难想到我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试问在古代能有多少女子不会绣花儿呢?这一回岳哥哥可是高估我了,有心帮忙也难以扭转我的窘境。
“不用了哥哥,”我佯作镇定,“灵歌这两日自己多加练习就好。”
“既如此,便先替为兄绣一条绶带罢,青色的那一条被洗衣的嬷嬷不小心染上了别的颜色,不能再系,便用你昨日替为兄买的那一条罢。”岳清音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理直气壮地使唤着我这个苦命的妹妹。
他所说的那条青色绶带我倒是有印象,是用白色的丝线绣了流云的图案,很是飘逸精致。我昨日替他买的那一条是霜色的,上面一道花纹也无,想必就是为了留给顾客家中女子自己绣花纹上去的,早知如此我该买条带花纹的才是!这岳哥哥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我花了自己的私房钱给他买东西,他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想要我绣花给他!哼,待我以后学会了,第一件事就是在他衣服的前襟上绣一个蜡笔小新!
“是,哥哥。”腹诽归腹诽,表面上是绝对不能招认自己不会绣活儿的,免得被他当作是我不守本份、不做女子当做之事,又挨他一顿臭揍。
说话间已至前厅,见岳明皎也早早回来迎接我那姨母姨父,三人正坐在厅内桌旁说话,那步九霄也在,穿着便服,面上如平时般不苟言笑,仿佛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杀人嫌犯似的。
所谓姨母,自然是岳灵歌亲娘的姐妹,但见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有些发福,皮肤保养得倒是挺好,皱纹不多,只不过总在说笑间给人一种蛮庸俗的感觉,但愿岳灵歌的亲娘不是这个样子,否则我就要怀疑这岳家兄妹俩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姨父却是个瘦子,干巴巴地半大老头儿,话不多,在桌上完全被活跃的姨母抢去了风头。
由岳清音带着上前行了礼,姨母起身一把将我拉住,戴着镶有绿翡翠的金戒指的双手在我的脸上一阵摩梭,又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地道:“我苦命的灵歌哟!你可把姨母想死了!几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呢!快来快来,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我的脸蛋子被那金戒指刮得生疼,只好边不动声色地偏偏脸边强颜欢笑地望着她,见她那对有些浮肿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好生打量了一阵,像是在挑一双没有残次的袜子,而后笑意堆上眼角,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我家灵歌长得巧,女大十八变,可不像前几年那样抽嘟着跟个没长开的毛茄子似的了!瞧瞧,这水灵灵的眼睛,比从前可精神多了!”
这……虽说是在夸我,可怎么听这话都觉得别扭。忍不住偷眼看了看独自置身事外的岳清音,却见他唇角悄然地泛起个极不易察觉的浅笑,不禁让我纳了一大闷儿——这坏哥哥是因为以前的那个“像没长开的毛茄子”的岳灵歌感到好笑呢,还是……听到别人夸我越长越精神了觉得高兴才笑呢?反正一个人躲开偷偷去笑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我悄悄地冲他噘了噘嘴,以控诉他的独善其身。
姨母拉着我又唠唠叨叨地絮念了一番以前的我怎么怎么样,现在看来又怎么怎么样,直到步九霄干咳了一声,道:“娘,先坐下罢,菜已上齐了,大家都等着您呢。”
姨母这才停下了滔滔不绝地演说,拉着我入了席,且硬是将我按坐在步九霄的身边,隔着我冲步九霄笑道:“九霄啊,让你灵歌妹妹挨着你坐,待会儿你得给她多夹些肉吃才是!看你妹妹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将来若成了亲,可拿什么力气生孩子呢!”
噗——我说步老大,这回我可算明白了您老为啥如此敏感于女人家的言谈举止了,有个这么……“开朗”的娘,偶尔在别人面前也会觉得挺尴尬的罢?
步九霄面色果然很不好,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能多说什么,只得沉声道:“娘,您老不必多做嘱咐了,孩儿知道!”
岳明皎适时笑着道:“今日还有位贵客要与我等一同用饭,请大姐和姐夫稍候片刻。清音,去请燕然过来罢,方才为父去看望他时,见他已能下地走走了,不若一起用饭,也让他多活动活动。”
岳清音应着转身去了,我的心里头一阵没来由的跳,努力不去细想原因,只盯住面前的一盆鱼汤默念九九口诀。
听得姨母在身旁问“燕然”是何人,步九霄便代岳明皎回答了,姨母听闻是步九霄的上司、正牌知府,鼻子里不禁冷冷哼了一声,大约是认为以自己儿子的能力完全可以取代正牌知府的位子,是以很为儿子代理知府的身份感到不平。
不多时便听得门外传话丫头报说“季大人和少爷来了”,岳明皎便率先起身迎了出去,姨母本不欲动,被步九霄使了个眼色,只得百般不情愿地站起来,一伙人跟着岳明皎迎出厅外。
见季燕然由长乐搀着,身上穿了套家常衣服,面孔在夜色下仍然显得苍白,行动也较为迟缓。岳清音在旁边跟着,慢慢来至厅前,季燕然冲着岳明皎抱拳行礼,笑道:“伯父家宴,侄儿来只怕不妥……”
岳明皎不等他说完话,抢下台阶去拉了他的手,道:“又说见外的话!既然能下地走动,自然要与我们同吃才是正理!快莫要在风口里站着,进厅坐!”说着便向厅内请他,季燕然只好笑着请岳明皎先行,自己则由长乐搀着迈上台阶来。
因我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既无辈份又无官职,所以只能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厅后才能跟在最后进去,于是只得偏身立过一旁,低了头待众人鱼贯而入。只见季燕然的脚在我望着地面的视线里停了一停,我没有抬头,他便继续往厅内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