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内的人都退出去之后,康熙转头吩咐翠妞儿,“找把剪刀给朕。”说完,他坐在太后的床边,认真的在她床上翻着什么。
“表哥,你要找什么?咱们先把姑姑扶着暖阁的炕上吧。”毓秀见康熙翻了枕头下面,又去翻了缛子下面,再见太后半倚在床上,由着他折腾,开口劝道。
康熙一拍额娘,“朕也胡涂了,还好秀儿提醒我。皇额娘,朕扶您。”康熙他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10岁的孩子,光凭他自己扶着太后还是有点吃力。
翠妞儿把刚刚找出的剪刀随手放在炕上,赶紧过来搭把手,毓秀却自去柜子里抱了新的枕头、被子,放在了炕上。几人安顿好了慈和太后,康熙抄起剪子便回到床上拆枕头。毓秀见壮也跟了过去,“表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秀儿,你去伺侯皇额娘,这里不用你。翠儿,把皇额娘带的所有荷包,还有现在用的引枕、靠枕都给朕找出来。”康熙头也不抬的吩咐,手下的速度也不慢。就这么一会儿,枕头被剪开了好几个,他在里面翻着什么。
翠妞儿已经把太后日常戴的荷包都找了出来,放在了康熙手边,然后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她大概也查觉到,自家主子这次生的病有点不寻常。
“表哥,姑姑身上起痘痘了,这是天花吗?”毓秀很听话的守在太后身边,看着闭眼养神的慈和太后不停的抓着身上。她仔细一看,太后手上、脸上起了些小红点,还在慢慢的增多。毓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由得惊呼出声。
她这边刚喊完,康熙那边也有了结果。他从好几个剪碎的荷包里面拿出了带着污渍的碎布片,恨恨的道:“皇玛嬷,你真是好狠的心”
康熙的声音不大,听到翠妞儿和毓秀耳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毓秀猛的跳下炕,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指着扔上床上的那些东西,颤着声问:“表哥,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姑姑的病是太皇太后派人下的手?”
“秀儿,谁让你过来的,离这里远点。”康熙回过神,发现她已经接近了床边,脸上更黑了些,让她离远点。他本来打算把她拉走,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刚刚自己的手碰了那些东西,只厉声喝她。
毓秀苦笑了一下,“表哥,快去看看姑姑,姑姑好像已经得了天花。”她上前主动拉起康熙的手,带着他往炕边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天天姑姑在一起,要是染上早就染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翠妞儿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两个小主子,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太后,叹息一声,“皇上,奴婢去打水,你和格格先净水吧。”
康熙此刻全幅的精神都放在了他亲妈身上,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吩咐,“传太医。”
“表哥,等等,让我把那些东西收拾好,眼下太皇太后那里……”毓秀的话未说完,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却是谁都明白的。康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应道:“去吧,皇额娘这里朕守着。”
毓秀和翠妞儿手脚麻利的床上床下被剪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捡了起来,随手找了个不常穿的衣服包起来,塞到了床下边。等她们打开柜子拿出新的东西时,都迟疑了起来,“表哥,这些东西干不干净。”谁知道,孝庄那老太婆,塞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景仁宫里。
康熙疲惫的摇了摇头,“那些应该没事,先把皇额娘扶回去,招太医来看看。”
“嗯。”毓秀和翠妞儿两人忙个了团团转,好容易才把慈和太后又扶回了床上。慈和太后自刚才起一直都没出声,只是看着他们忙乱,直到此刻方才拉着康熙的手,“皇上,能压就压下吧,胡涂些好。”
康熙眼圈当时就红了,“皇额娘,早晚朕都会替您报仇的。”
第五十九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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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交易
春寒二月,虽不至滴水成冰,可是却也冷得很。紫禁城景仁宫的门前,走出来的太医们个个都是汗透衣衫。“太后这回怕是不好啊。”几乎每个给慈和太后诊脉的太医脑子里都回荡着同一句话。
寝宫之内,太后的病床前,年幼的皇帝板着脸站着,身上透出丝丝寒意。毓秀站在他的身边,怒视着那个慈宁宫里出来的老嬷嬷。
“皇上,您是天下之主,万金这躬,就算太后娘娘是您的母亲,也没有让您涉险的道理。”赵嬷嬷今天是代表了太皇太后来的,主要的目的就是劝皇帝离开景仁宫,同时将景仁宫封闭,直到皇太后活了或者死了,才能再度打开。
无耐她的任务遭到了康熙皇帝强力破坏,人家就是不走,你也不可能强制性的把皇帝像抓小鸡崽似的抓出去。就算你现在仗着太皇太后的势,强把皇帝抓出去了,万一太后活了还好说,要是死了,你和你一家子就等着被皇帝收拾吧。那可是皇帝的亲妈,不是后的,因为你让人家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上,别说是皇帝,是个孝顺儿子都会吃活吃了你。要知道,大烦是当皇帝的人,心眼儿都不大。尤其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帝,那心眼儿小的,更是比针眼大不了多少。
赵嬷嬷自己也知道,今天她得到的差事吃力不讨好,她心里已经有计较了,那些个算计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了,同事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小辫子都一把一把的。这回你不让我好,得了,你也别想跑,咱一块倒霉。
“朕心意已决,再说朕已出过天花,再无感染的可能。赵嬷嬷直接叫人传话给皇玛嬷一声,然后就在景仁宫当差吧。”你都进了景仁宫疫区了,还想着出去,那有那么便宜。
这个时候的景仁宫就如同后来非典时候的传染病房,许进不许出。或者说,天花之于古人,比之非典之于现代人更容易造成恐慌。具说关外的满族人和蒙古人对于天花的适应力更不好,得上就容易死,所以,不难看出,为什么太皇太后那老太太没有直接来把康熙抓走,而只是派来老嬷嬷来。她还没活够啊,肿么可以自动去送死。
赵嬷嬷这个恨,还想着出去报仇呢,让皇上直接扣压了。恨完了,她又开始担心,能活着出去不。
“表哥,姑姑醒了。”在康熙应付那老嬷嬷的时候,毓秀早就不耐烦的坐在太后的床边,瞪着眼睛看她,顺便想法子。她不想太后死,不只是太后现在是佟家的靠山,更重要的是二年来的共同生活,让她已经对这个温柔的姑姑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她此刻正在脑中跟太虚不停的争执着,打算欠钱买药,好救佟氏。
“你姑姑生机已决,就算用了益气丹也只能勉强再活十年,你可想好了值得不。”太虚的声音放得淡淡的,其时他心里正美呢,终于有机会能抓住这丫头的痛脚了,看她还听不听我的话。
“十年就十年,你说我要有什么代价吧。”毓秀咬了咬牙,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某人的剥削。哼,她早就知道,白给她个万能空间不是那么好用的,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皇额娘,你放心,朕已经让太医们去拟方子了,如果制不好您,朕就要了他们的脑袋。”康熙坐在床头,握着佟后枯瘦的手,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怕是身为皇帝,却要他亲妈用命来护着。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都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思,但是为了他的安全,不得不拿自己的命换。关于他的这种想法,不能说是错的,但是他也是想得太多了。
佟氏无力的笑了一下,“你皇阿玛就是得了天花去世的,只怕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别生气,我死了,也别为难太医们,这原就是个难治的病。你是皇帝,要宽仁。”
“皇额娘,朕不要宽仁,朕,我,我只要您活着。”在慈母护子的一片真情前,世间再冷血的人也会撒下几滴泪,更何况康熙本就感情细腻敏感,更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玄烨……”佟氏刚要说些什么,扫过屋内一堆的人,她提高了声音,“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皇帝说。”
“嗻”云妞儿、翠妞儿带头,领着屋内的宫女们都出去了,她们两个自觉的站在门前三米的地方,不让任何人靠近。
“皇额娘,你有话等好了再和儿子说。”康熙拭了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