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树林冷而幽暗,慕青青被拽着头发,拖进了一间破旧的草房,沿路都是她抓出的血印。疯子将她丢进一间杂乱的房中,反手将门锁上。
屋内的地上和墙上都是黑色的排泄物,臭气熏天。慕青青摔倒在地上,顾不得疼又迅速起身,用身体使劲撞木门。破旧的木门被撞得摇摇晃晃,却仍紧闭着。
周围漆黑一片,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慕青青靠着木门筋疲力尽的滑坐下来。她抱着膝盖,蜷缩起身体。
骤然,门外的火光从门缝中透进,慕青青透过门缝往外看去。那疯子正围在火边手舞足蹈,干瘦的四肢扭动,嘴里哼唱着怪异的歌。似乎察觉到慕青青的目光,他停下动作,缓缓回头,面部狰狞地看向慕青青。
“啊!”
慕青青吓得后退,滑倒在地上,她双手死死捂住了嘴,浑身战栗,眼泪哗啦啦地流,一股血腥味在嘴中蔓延。
不一会,屋外的光消失,四周重归黑暗。
一阵风若有若无的拂过慕青青的脊背,霎那间,她下意识的立刻跳了起来。慕青青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谁来,救救她。
黑雾将密闭的黑色空间笼罩,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墙中浮现,那人披散着头发,空洞的五官流着血,它慢慢飘向慕青青。
与印象中的鬼怪一模一样,慕青青瞳孔骤然紧缩,牙齿打颤。
“别过来!走开!都走开!”
年幼的慕青青化为成年慕青青的模样,她大叫着,握着剑,死死盯着飘向自己的鬼魂。等鬼魂靠近,她奋力挥出剑。好在剑对鬼魂有作用,白色魂魄被剑打散。可打散一道,又一道白色鬼魂出现。无论慕青青怎么砍,都会有无数白色鬼魅从墙中浮出,然后张牙舞爪地冲向她。
到后面,慕青青近乎疯狂地拼命挥剑,她毫无目的地乱砍。不一会,已然大汗淋漓,她用剑撑着身体大口喘息。
黑色的地面形成一道透明的水面,慕青青能清晰得看到镜中自己的样子,散乱的衣裳和发髻,满头大汗,看着狼狈至极。一滴汗珠顺着她鼻尖滴落在地面,在黑色水面上溅起波纹。
突然,镜中的自己面部扭曲,五官变得空洞,丝丝黑血从五官中流出。
“啊!!!”
慕青青疯了一般地大喊,用剑狠狠插入水中自己的脸上。水中的自己消失,她抬起头,四面都变成了透明的镜面,数不胜数的镜中都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转眼间又变成空洞流血的五官。
她彻底崩溃了,拿着剑挥向镜中的自己。当剑插入镜中的自己时,镜中人露出痛苦的神情,鲜血从镜中渗出。慕青青腹部一疼,她伸手捂住,血液逐渐溢出指缝,一下下滴落在地。她嘴唇发白,绷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在阴暗的角落,一道黑色雾气缓缓浮出,它轻飘在慕青青身后,狞笑着看着慕青青渐渐微弱的魂魄。它愉悦的欣赏慕青青痛苦挣扎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它终于又可以吃到美味的魂体了。
见慕青青快不行了,雾气化为实体,黑色的物体扩大,正当它张口要将慕青青吞下时,一道带着寒气的剑陡然出现,锐利的剑破空而来,直直刺入黑色物体的中心。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空内回荡,黑色的空间不断扭曲后恢复平静。
江月额间渗出汗,将剑收回,轻轻喘息。梦境会蚕食人的魂力,这一剑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不过好在潜伏了这么久,梦魇终于出现了。
他走向慕青青,询问道,“你怎么样?”
慕青青脸色憔悴,脸上满是汗液和泪水,她抬头愣愣地看着江月。
江月不禁红了眼眶,伸手将人抱入怀中。梦中的回忆都是梦境主人的真实经历,他不敢想,她那时是怎么过来的。
“别怕,梦魇已经被我除掉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唔。。。”
江月诧异低头,一把锋利的长剑将他的腹部贯穿,鲜血顺着剑涌出,晕染在白色衣衫上。他抬头,慕青青的整个眼眶被恐怖的黑色填满。
血液翻涌,江月吐了口血,伸手颤巍巍的抚上慕青青的脸,扯出一抹笑。随着肉被撕裂的声音,他上前一步,将慕青青紧紧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
“青青不怕,已经没事了。”
黑气散去,慕青青的眼睛恢复原样,视线恢复光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月。握着剑的手不住的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
她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拿剑刺向她,可看着面前的人慢慢变淡的身体,她的胸口好疼,痛苦难以抑制,无尽的悔恨和挣扎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不停地哭。
江月用手抹掉她的泪,嘴里的血还在不停的流,他笑得温柔,轻声道,“别哭了,好不好。我最怕看你哭了。”
话落,江月半跪着倒在慕青青怀里,化成白烟消失在慕青青眼前。
在江月消失的最后一秒,慕青青变回小时候的模样,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握不住。她抱着胸口,哭到不能呼吸。
背后的木门被撞开,光将黑暗的屋子照亮。拿着电筒的人涌进屋中,奶奶上前把小慕青青抱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小慕青青趴在奶奶的怀里,不绝地痛哭。可就算泪水流尽,仍无法排解一分一毫的痛苦。直到头昏到晕厥,她才躺在奶奶怀中沉沉睡去。
等慕青青再醒来时,她什么都忘记了,独独记得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倒在了自己怀里,每每想起都痛苦不已。无人信她的话,只当是她受了刺激。
她没有辩驳,毕竟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后来,她也渐渐接释然了,慢慢接受了那不过是她为了救处于极度恐惧中的自己,而幻想出来的人而已。
那疯子去哪里了呢,听说有人在岸边捡到一个破旧的铁锅。再后来,在同一条河中,有人发现了一具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或许,坏人自有天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