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进地下室的一个是我,倒扣上地下室的木板盖再沿着砖砌的阶梯往下走了几层,一股让人窒息的汽油味和焦臭味扑鼻而来,想必是我军在对付躲藏在这里面的越军时用上了火焰喷射器了。而且这时间还没多久,因为我们还能感觉到这地下室周围土壁上的温热……
我并不喜欢黑夜,不过这个地下室的漆黑还是给了我一种安全感。我也知道这种安全感并不真实,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不用担心被到处乱飞子弹给击中,也不用担心被毫无目标的炮弹给炸上了天。
突然,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就像爆豆般的响成了一片,这似乎是在告诉我们越军已经开始发起反攻了,战士们的呼吸声忽然就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的心跳也猛然间就停了几拍。
就要跟那些如狼似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性的越军在一起了,在这一刻我脑海里的想的就是这些。
不过这一刻却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短,因为李参谋并没有马上就发信号,而是组织了火力坚持了一会儿。
李参谋的做法显然是对的,如果一开打就让我冲出去搅局,接着解放军就一片混乱的撤退,那似乎也显得太快了些。这样也难免会让越军起疑心。
于是我就跟战士们静静地等着,等着……
等待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更何况这地下室里的味道只让我们胃部一阵阵翻腾,只想把几天来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以至于后来我都希望那一刻能快点到来了。
终于,木板盖上传来了“砰砰砰”的几声撞击。随着我的一声命令,几名会说越南话的战士一马当先的就掀开木板盖钻了出去。
等我钻出去的时候往屋外一看,我军正好且战且退打到我们窗外,于是按照原计划,当即就命令手持冲锋枪的战士迅速以小屋为圆心散开,并假装将AK47朝我军方向打得“哗哗哗”直响。
其实打归打,这些子弹都高着呢全都冲着街道对面几层楼上的招牌啊、窗户啊什么的乱打一通,声势是不小,只打得对面街道“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玻璃也“哗哗哗”的往下掉,但其实一发子弹都没有打到自己人身上。
我军战士也很配合的演戏,只见他们不断地发出一声声惨叫,战斗队形马上就乱了起来,同时也加快了撤退速度,不一会儿就沿着街道的拐角跑得无影无踪。而这时,我们才把枪口压低,冲着街道的尽头又是一阵乱打,时不时的还抛出几枚手榴弹……
想了想,我就咬了咬牙朝对讲机说了一个字:“追”
战士们都知道我说的这个“追”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追击解放军。这个命令说来容易,但真要执行起来……那可是要把后背对着越鬼子的
不过正所谓演戏就要演全套,战士们也十分配合的一个个从民房内闪了出来,举着枪猫着腰以民房为掩护朝解放军退去的方向追去……
几个翻译也十分配合的跳了出来嘴里“叽哩咕噜”的乱叫一通,我不知道他们在叫什么,不过照想也是:“快追别让他们跑了。”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越军的部队也从后边的黑暗中跟了上来,谢天谢地,他们并没有向我们开枪,而且十分自然地融入到我们的追击队伍中……
第九卷 反击战的血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行政委大楼
正在我们跟随着越军沿着街道一步一步往前冲的时候,我心里就不由打起了小鼓——如果就这么跟着越鬼子一路前进的话,那骗是能骗得过越鬼子了,可这样下去那不是就要假戏真做真要跟自己的部队打成一块了吗?那时我军的部队可分不清哪里是真的越军哪些是伪装的越军,而我们也不敢假打,因为身边就有许多真的越鬼子在看着我们呢
正想着突然从拐角处就钻出了两辆坦克,冲着我们就是“哗哗哗”的一顿机枪,甚至还“轰轰”的开了两炮,但细心的我发现这两辆坦克打的目标都是比较远的后方,那两炮甚至都打到距离我们几百米的越军防线上去了。
真是个妙计,见此我不由暗赞了一声。越军没有坦克部队,那么对付他们冲锋的最佳办法就是坦克。而且我军的坦克夜战能力差也是出了名的,所以会这样大失准头乱打一通也并不奇怪,而越军很显然没有装备多少反坦克武器,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与我军硬拼。
意料之内,没过一会儿,就听一名越军军官大叫一声:“垒啦,垒啦……”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是越军发出的撤退命令,但为了确认我还是将目光转向了胡少文,果然就见他打出了撤退的手势。
在我们的这支队伍中,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大多数战士都听不懂越南语。听不懂越南语就会出现一种情况,就是很有可能会出现越军命令我们前进我们却撤退,而越军命令我们撤退我们却冲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想而知,我们就算能成功的混进越军内部也会很快就被他们发现。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我在战前就交待了胡少文和李水波两个人,命令他们要实时的把越军指挥官的命令通过手势传达给所有的战士。胡少文和李水波两人都会一口流利的越南语,而且也都学习过我们五连专用的联络手势,所以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战士们一得到了胡少文和李水波的信号,马上就收起了武器有秩序的往后退,有些战士甚至还装模作样的回身朝我军坦克打了一梭子弹……靠子弹打坦克能起作用吗?不过好像他们也是明知道打坦克不会有作用,所以才打得欢的吧
于是我就带着战士们且战且走,我军的两辆59中也是一路追赶,只不过它们再一次暴露出了59中夜视仪模糊的特点,不但追赶速度十分缓慢,而且子弹和炮弹也没几发能打得中我们的。眼前那么多敌人在跑都看不到,有时还会一炮打到旁边的大楼上去,连越鬼子都发出一阵阵笑声,让我们这些伪越军都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不一会儿我们就无惊无险的进入了越军的防线。应该说这时我们还是挺紧张的,这可以从战士们不太自然的脚步上可以看得出来。因为任谁都知道只要我们出一点差错,很快就会惹来四面越军的围攻,那时我们绝不会再有幸存的道理。
越鬼子并没有发现我们。我带着战士们一步步跑进防线,全身紧崩的神经也不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斜着眼睛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这防线不过就是几道木架铁丝网和用沙袋构筑起战壕。战壕里到处都是越军的伤员和往来奔跑运送弹药的越军,不过看他们面前摆的弹药似乎也没剩多少了。
也难怪他们会使用毒气弹,现在这种状况,他们应该说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战死要么就是投降,而对于越军的这支308师,做为首都防卫师的他们当然不会选择投降的道路,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与我们同归于尽了……
对于这个308师我在现代时就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资料,知道他们是越军最早组建的一支步兵师,刚刚成立就被封为“先锋师”,意思就是打先锋的主力部队。在实战中他们也的确有过许多战绩,在抗美抗法的战役中打个十七次,大大小小的战斗有四百多次,在这其中当然也是得到过许多的荣誉。比如什么钢铁拳头师、典型师之类的一大堆。
不过让我最耿耿于怀的,还是这支部队其实是由我们中国人训练出来的。从65年开始,也就是十几年前,越南就抽调308师的优秀军官到我国的昆明步枪,南京高级步枪和桂林步兵学校学习。308师的骨干也是由这些学习过的军官组成,而且当时他们的装备也全都是中国武器。
一想到就是这样一支由我国亲手改造组建的部队,却在谅山战役中对我军狠下毒手,我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阵阵的恨意。
一回到防线那名越军军官就指手划脚的朝我们叽哩咕碌的一阵乱叫,这时我注意到了这名越军军官还留着八字胡,看军衔应该是个少校营长。我不由自嘲了一下——跟我一样大的官。
从胡少文那看到的手势是组织防御,于是我心里就不由暗暗叫苦——如果让我们防御在一线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我们还是要在这里面对自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