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凤惜猛地蜷缩起来,再也站不住。他倒在地上,胸腔一阵剧烈的颤抖,双唇一张,极其突然地喷出了一大团秽物。
那东西暗沉漆黑,叶争流本以为是口毒血。然而她定神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团纠结的羽毛!
漆黑的、硬挺的、带着不祥乌光的羽毛团,上面甚至还挂着一丝丝解凤惜胃里的黏液,叶争流只是多瞧了一眼,便觉自己心脏狂跳。
解凤惜艰难地抬起手臂,他此时浑身力气几乎用尽,最后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用长长的袖子遮掩住了自己的脸。
饶是这样,叶争流依旧看清了解凤惜如今的面孔。
他的半边脸颊已经被某种邪异的黑色纹路覆盖,那黑色的妖纹扭动延展着,竟然仿佛是活的一般。
即使解凤惜挡住了自己面孔,却仍无法阻止那层层叠叠的纹路潮水般爬上他的手背。
一层一层,栩栩如生,初看之下像是火焰,然而细看它那丝丝缕缕的分叉,总是带着一整根通管的结构……是纠缠在一处的无数羽毛!
叶争流往外跑了两步,忽然又顿住了脚。此时此刻,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一路上所有异象沿着一根清晰的脉络,在叶争流脑海里匆匆划过。
解凤惜此行是来找东西,鹤鸣山又不太欢迎他,这背景绝对说不上很安全。
而白露性格温柔,从来只会救人,连杀鸡都下不去手。
她的医术并不比同行的钱大夫高明,所以解凤惜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她?
还有那味足够别人睡上七天七夜的安息香……
白露有点担忧地来请平安脉……
解凤惜在马车上拆了一个香包直接吃……
婚礼的拼图,叶争流还没有全部点亮。
然而另一幅拼图,却在她心中慢慢成型了。
叶争流猛地转身,冲到解凤惜身边,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那个香囊。
当天白露拿着五六个香囊下车时,顺手抛给了叶争流一个,谢天谢地,这东西她一直没离身。
叶争流毫不客气地把解凤惜挡脸的那条胳膊扒拉开,不出所料,这人现在的面孔已经毁到不能看了,呼吸也微弱地如同游丝。
要是叶争流当真如他所说去找白露,只怕一回来就只能给他敛尸了。
叶争流手里捏住一个“十年一觉扬州梦”的技能,准备见机不对,就把技能往异化的解凤惜身上丢。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便宜师父的动静,拽开香囊口,直接豪迈地伸手进去抓了一把药材,捏着解凤惜的脸就往他嘴里塞。
解凤惜目前这个状况,叶争流实在不好保证他还具不具备吞咽能力。
她左手甚至都已经探入自己的靴子,那里夹着一片解凤惜给她的烟凤翎,极轻极薄,极其小巧锋利。
要是解凤惜果真咽不下去东西,叶争流甚至甘冒奇险,打算避开气管,把解凤惜就地开喉,然后对准食管直接往里怼。
叶争流不知道解凤惜遇到了什么。
但无论怎样,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法,对解凤惜来说也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