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这些首饰我本来也很少戴,收在哪儿都一样。”
两人信步往回走着。芙蓉浑身松懈了下来,就觉得有些折腾累了,越走越慢。
之遥道,“我也走累了,歇一会儿吧。”就径直在路边找了块干净些的石头,用袖子扫了扫。
芙蓉知道他的好意,默默地过去坐下了。今天是二十,月亮慢慢地缺了,带着一股子清冷之气。
之遥把腰间的剑解下来放在膝盖上托着,见芙蓉盯着看,就问道,“怎么了?”
“我记得你这剑应该是很华贵的才对,怎么眼下看来却平白无奇的。”
“平白无奇的才好呢,”之遥见芙蓉不信,就解释道,“这剑是大寒之日的月夜锻造成的,月光亮的时候剑身就亮,月光暗了它就暗。白天所见的剑鞘上的玛瑙翡翠,在夜里也是毫无光泽,所以你觉得平白无奇。”
“天下还有这样的事情,”芙蓉顿时来了兴趣,“这样的剑名字一定不俗。”
之遥却不肯说了,“名字有什么重要的,好用就行了。”
“可以拔出来看看吗?”
之遥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日后若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芙蓉也不恼,歪着头看着剑,忽然想起一件事,“上个月月底,我山上碰见一个人,身上配着一把黑漆漆的剑……”
她拉着之遥站了起来比了比身高,得意地笑道,“会不会就是你?我就觉得有几分像,只是当时没看清面貌,又觉得你们这剑不一样。既然这剑和月光有关,那就说得通了。我还记得他说过要去山庄拜访的,可不就是你吗!”
之遥没有否认,也笑了,“多谢大小姐把我当成叫花子赏我的银子。当时我也不知道你是山庄的人。这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
“我记得你当时说和朋友打了个赌要走山道,怎么,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王玉和?”
之遥点头承认,“当时我们已有通信,他在信上语焉不详,似乎被一件麻烦事困扰着,希望我能到明州城来帮他。可是临我出门,他又像是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还要和我打赌,赌我从山道上过准得迷路,所以我才成了那个鬼样子。”
“那你到了这边,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到了就是吃喝玩乐,我也以为事情妥了,直到赏柳会之后,他又心绪不宁,才觉得有蹊跷。就是在宴席上他喝酒失态的事。我想那件麻烦事可能还没解决,可是没来得及与我说。”
芙蓉呆呆地听着,似乎很多的秘密一层雾似的笼罩在她周围,一触碰,就散了。
“我也想过会不会与笼月阁的人有关,调了一下资料,可只查到了他们在城里开笼月阁的事情,别的一无所知。况且喝酒争风吃醋的事情,在这青楼里本也不罕见,所以也没有急着去找笼月姑娘。”
争风吃醋。芙蓉听到这个词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之遥没有察觉,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过当日我不在宴席上,想知道多一些的话,倒是可以找找乐凡兄问问。可是我去了几次他都不在府上。”
“是了,结果还是我带着你在笼月阁看到了。”芙蓉强笑道。
“我看乐凡兄不像是耽于酒色的人,”之遥摇摇头,似乎有些不解,“我现在倒确实有些好奇他们两人的关系。”
“你不过也是想去见见那个笼月吧。”芙蓉微微撇嘴。
“见是要见的,”之遥正色道,“不过还是想先见一下乐凡兄,你能否和我说下他的事?我听说他也是回这里没多久。”
芙蓉便将六年前那场大火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这样的深仇大恨怎能不报,”之遥叹了口气,“他如今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真是不容易。”
“也许是因为事情过去太久了吧,况且,山庄已经帮他报了仇。”芙蓉有些犹疑。年岁渐大,她似乎也察觉到当年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之遥摇头,“无论过去多久,心里都永远藏着这样一个角落,没有与家人同生共死的负疚,没有手刃仇人的负疚。这样的痛苦,是你我所无法体会的。”
芙蓉想起乐凡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止不住的难过。为乐凡,也为自己没能帮他分担痛苦。
之遥见她泪光闪动,又道,“不过乐凡兄在外多年,也许眼界心胸是我所不能比的。他现在的出入青楼,只是为了排解苦闷也未可知。”
“要排解,也不一定要去那样的地方啊。”芙蓉小声嘟囔道。
之遥起身把剑收好,“那么改日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如何?实在是想和这位兄台多聊聊。”
芙蓉点头,觉得身上轻松愉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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