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盼坚称:“总之我要离婚,不是玩笑话,也不是气话。”
裘母咬牙:“离离离离,把这词挂嘴边好玩吗?你是成年人,才当几天妈。”
裘盼望向别处,自我鼓励似的低声说:“我一定要离。”
女儿幼稚的想法一意孤行,裘母扔下手中的勺子低骂:“一定个屁!”她指向门口,压着嗓子怒吼:“你既然一定要离,为什么还把她生下来?为什么不把她打掉?才生了孩子却要离婚,你疯了吗!”
提离婚本来就很难受,母亲不仅不支持还斥骂,裘盼再也忍不住了,泪崩说:“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足月了,我也想过打掉,都跑来医院了……”
也就大约十天前,情景记忆尤新。
裘盼一口气跑到长仁的产科门诊,见到护士张嘴就问打胎要办什么手续。
“打胎”两个字说出口时,有强烈的快感,可牙关打颤,听着像带了哭腔。
护士看向她的孕肚:“你这肚子都快要生了吧,是医生建议的吗?你的家人呢?”
护士让她带上家人咨询医生,裘盼当时心想,家人?她没有家人了,她的老公出轨了,她的孩子没有爸爸了,家散了。
产科门诊挤满了来做产检的准妈妈,扶着腰的,抚着肚的,面容安详。有些连准爸爸也跟着来,鞍前马后的,脸上写满盼头。
隔壁妇科门诊的病人脸色却很不一样,不是心焦就是凝重,有人拿着验单满目惆怅,有人捂着腹部神情痛苦,举步维艰。
裘盼用手机上网查“引产”,查到讲解引产过程的视频,看了一半,不忍心看下去了,捂着肚子又害怕又心疼。
又查到很多关于“引产”对母体的伤害,同样地看了一半不敢再看下去。
她独自坐在门诊的角落,想法一波三折。
一会怂恿自己勇敢地去引产,气死顾少扬之余,对于这段感情和婚姻,她也能全身而退了。
一会又念及十月怀胎的是她,与胎儿已经有了感情的是她,引产伤害的也是她,可犯错的不是她,为什么所有的痛都要由她来承受?
思前想后,天人对战,最后发现不管哪个选择,都离不开“悲剧”俩字。
裘盼只觉走投无路,明明受了屈辱却无法反击。
即使有,无非就是牺牲自己或者自己的骨肉,而始作俑者毫发无损。
她绝望地哭泣,不时用手背擦脸上流不尽的眼泪。
好些路过的孕妇留意到她,心想这准妈妈哭得这么惨,也许是胎儿出问题了,真可怜啊。她们不自觉地护住孕肚,心有戚戚地叹气。
从体内拿掉一个成熟的生命,终究不是在路边铲掉一颗野菜那么简单。
事到最后,裘盼还是退缩了。
裘母听了之后惊讶得说不出话,她吃力地冷静下来,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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