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我家这个九岁的小猪比人家这个孩子大了整整两圈。
妇人也看懂了我的眼神,羡慕地看着钦文,也摸了摸他的头,又看了看钦文用胳膊挡着的脸。
这时那个孩子拼命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也咳出来,他母亲急得不得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梨来要给他压一压。
我赶紧拿出保温杯道:“我这里有水。”
好不容易把这孩子的咳嗽压下去,他还是气若游丝地喘,我这才知道他病得多严重。
我学当年宁家齐赚我便宜的话术道:“你不要担心,这孩子有福气,眼大清澈,神清目秀,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好话人人爱听,尤其是一个病重孩子的母亲,妇人朝我捧手道:“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我慌忙摆手:“不敢不敢,你以后一定能享着他的福。”
妇人又摸他的头:“快啲好起嚟啦。”
我心想这可能是医院也没办法了。
那妇人却眼睛一亮看着我道:“有缘分呢,叫佢认哩做契妈啦。”
那孩子嫌弃地一撇嘴,我也在答应前又迅速冷静下来,我又不在这里常住,只能婉言谢绝。
这时雨停了,外面的雾开始散去,钦文也动了动像是要醒来。
那妇人看了一眼凉亭外面,突然一凛,抓起她儿子的手塞到我的手里,恳切道:“哩要照顾好佢唔,该哩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佢。”
我莫名其妙使劲地去推她的手却挣脱不开,我不满道:“你抓疼我了。”
“哩要照顾好佢唔,该哩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佢。”她流着眼泪哀求道。
我不知所措,只能安抚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妇人这才满意点头,拿袖子拭泪。
我腰酸背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一时不知道做了个梦还是真有个女人从凉亭走过,钦文也醒了,叽叽歪歪地跟着我又上了山,我不满道:“刚才有个小哥哥和你一样大,特别瘦,但人家可懂事了,你看你。”
钦文正色道:“我爸爸说不能拿别人家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比,会打击我的自信的。”
我嘀咕道:“打击点挺好。”
从山上下来我们俩筋疲力尽,昨晚我又没睡好,想去睡觉,宁家大哥却要我去看相册,要给我看看家齐小时候,看相册是老人的习惯,我虽然和他一辈,但我才三十呢,可人家毕竟德高望重年龄又大,我只能拖着腿去看。
这一看要把我吓死了,宁家齐娘俩竟然是我今天在凉亭遇到的母子,我婆婆那个和善的笑我越看越阴森,一把扔掉相册跑回卧室收拾东西回北京。
我去宁家齐的书房把他家乡的东西给他,那是偷来的“寿”,就是祭祀之后剩下的东西,一块烤猪,甘蔗,甚至还有一双筷子,最后是一大把木棉花,这完全是我没有素质偷偷折的,东西放下以后我才把这个惊悚的事情和他说。
“……你说我又没见过她,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我怎么会梦到她呢,所以这不是梦,现在又是清明节,我告诉你我是真的见鬼了。”
唯物主义者是断然不信的:“你这个梦里所有的情节都是有迹可循的,你祭祖的时候很有可能看过我母亲的照片,而宁家逸在不停地暗示你,我母亲放心不下我,钦文也在推波助澜,他告诉你在宁家老宅会见到鬼,你现在去问一下,他很有可能看到的是什么女孩子的画像,至于干妈,哼,你在想什么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我渐渐平静下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他接着说,“所有的情节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在这样不安的环境里,你在想念我。”
我的恐惧一点都没有了,我假笑着和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相信是我见鬼了。”然后翻了个白眼离开了书房。
我回到卧室洗漱过后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到三点,旁边没有人,我莫名其妙穿着睡衣去找,宁家齐果然在书房,我推开一点点门往里望去,他呆呆地坐在书桌前面,书桌上放着我从他老家带来的东西,木棉花插在花瓶里,他像是在等什么。
他听到门响,惊喜地看过来,看到是我,又失落下来,我知道他在等什么了,他在等他的妈妈。
他苦笑着摆手道:“犯傻了犯傻了。”
我也心有戚戚,我也没妈呢,但我从小就没有,所以不知道有,但是不能给她送终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只能抱抱他,又突然地嘴比心快道:“细佬别害怕,亲妈没了还有干妈呢。”
他马上指运擒拿之力扣住了我的后脖颈。
“你妈让你拜的!”不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