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姐:“周先生出门了啊。”
韩飞鹭:“什么时候?”
蔡姐:“两个多小时前吧。”
餐厅香味浓郁,餐桌上摆着一整排刚烤出来的饼干,有些还在散发热气,显然刚被端出烤箱。蔡姐又道:“他喜欢吃我做的饼干,我想在他走前多给他烤一点。”
韩飞鹭走到餐厅,捏起一块饼干,饼干还未放凉,温度灼热。他稍一用力,饼干在他手中被变成碎沫。
顾海等人检查完房子,一无所获。一行人跟随韩飞鹭来到一楼保安室,要保安小石调出两个小时前小区内外监控,查询周颂的去向。保安小石坐在电脑前,在警察的包围中调出大堂监控录像,很快找到周颂戴着帽子着一身黑衣背着包离开的一幕,小区内遍布的摄像头完整录下了周颂从单元楼出来直至从北门离开小区的全过程。
得到周颂离开小区的时间和地点,顾海等人立即撤出保安室,韩飞鹭却发现保安小石僵坐在电脑前,脸色惶惶不安。韩飞鹭有所察觉,折回去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只问了一句,小石却吓了一跳,腾的一声跳起来,瘪着嘴差点哭出声:“我我我我现在自首来不来得及啊。”
韩飞鹭:“自首?你干什么了?”
小石把自己收了周颂的钱,销毁了26号小区内所有监控录像的事全盘托出,满脸悔不当初:“他给我了七万块,我全放在家里一分没动,但是我这两天一直睡不好,提心吊胆的,总感觉警察会来抓我。你们把钱拿走,饶了我这次吧。”
韩飞鹭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你把录像销毁了?”
小石:“他让我破坏硬盘,录像已经没了。但是我在销毁前录了一小段儿。”
他拿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播给韩飞鹭看;这是对着监控录像录制的,拍到了右上角的时间:7月26日03:17分。视频很短,只有短短四五秒钟,但是当一个身穿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时,韩飞鹭一眼认出他就是周颂。视频里的男人一头中卷发,身材挺拔高挑,穿着一件华伦天奴象牙白水洗丝绸衬衣,领口处垂下两条飘逸的领带。韩飞鹭经常在周颂身上看到这件衬衣,还有他身上的裤子和鞋子,都是周颂穿过的。
韩飞鹭把视频暂停,仔细看周颂的侧影,能清楚看到周颂右手手背的伤痕;那是几道细长的伤口,长度基本相等,间距也相同,伤口很新,一缕血迹沿着他的手背流至指缝。看到他手背上的伤,韩飞鹭想起周颂右手手背有一块大面积的烫伤,周颂称是在公司不小心烫伤的,现在看来他的伤不是烫伤,更像是被人抓伤,而他自己制造出烫伤掩盖住了原来的抓伤。
顾海也记得韩飞鹭曾检查过周颂手背上的伤口,法医也推断出死者朱莉生前曾抓挠过凶手,目击者也看到朱莉反抗时抓伤了凶手的手背。此时看到周颂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伤口,不止他一个人,在场所有警察都已明白杀死朱莉的凶手就是周颂,
韩飞鹭把小石带回单位做笔录,调动全部警力搜寻周颂。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韩飞鹭在找到周颂的踪迹之前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陈师傅告诉他:邵东成死在了疗养院,死因是中毒,而下毒的嫌疑人也是周颂。
他接完电话发了会儿愣,随后怒极而笑,笑得咬牙切齿。
祸事还在发生,没过多久,顾海告诉他,朱莉的案子已经移交二分局,其中原因是他和周颂交情匪浅,而周颂是板上钉钉的在逃嫌疑人。为了确保执法公正,韩飞鹭无法继续调查朱莉的案子,追捕周颂的任务自然也无需他插手。韩飞鹭早有预感,所以一点都不意外,很配合地移交了朱莉案的所有资料,然后卸掉腰间的手铐和配枪回家了。他自作主张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近来他也算破了几桩大案,也确实全月无休,所以没有遭到上级的阻拦。
他回到家,两只猫一前一后过去迎接他,他往日都会抱起它们,但是今天却抬脚跨过它们往里走,站在客厅发愣。他住的是周颂的房子,和周颂签了一年的合同,交了半年的房租,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他本以为自己至少会住到合同期满,没想到房东比他先毁约。
周颂很喜欢他养的两只猫,给它们买了许多玩具和零食,还有几只中看不中用只能用来占面积的猫窝,客厅里不知不觉已经摆满了周颂买来的东西。这几天他始终紧绷神经,脑子里吊着一根弦,此时陡然感到精疲力竭,全身都像灌了泥一样乏力又沉重。他强撑着精神给两只猫添水添粮清理猫砂盆,然后洗了个澡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一觉睡到明天。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东西。搬来时东西不多,只有三个行李箱,搬走时却多了很多。他的车一车装不完,所以叫了一辆货拉拉,自己开车在前领路,把货车领到了父母家楼下。
家里没人,他和送货师傅跑了三四趟才把东西全都运到楼上。他把行李箱拉到次卧,次卧很久没住人,但是依旧干净整洁,只是床上堆放着许多毛绒玩偶,全都是引光买的,自己卧室里装不下所以扔进次卧。
收拾完卧室他又把两只猫撒出来,把猫窝猫盆摆到阳台上,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刚躺到床上歇口气,就听房门响了,然后就听到引光高声叫唤:“呀!宝玉回来啦!老虎好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