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先行者,当如此。
仔细说来,那闻衍璋确实是一把带毒利刀,精准剖开腐朽朝堂,哺以新象。
他们凝视对方的眼,忽而齐齐一笑。裴止风拥住戚云月,懒洋洋地卖娇:
“生来卑贱者,抓住一根稻草都会当作救命毫毛。只要能往上爬,一切皆可出卖。说来单论闻衍璋此人,是个极厉害的。忍辱负重十几载,年岁比你我都小些。那刘家堡放在西北定被楼毅打得落花流水。他却也能集结出一支军队按兵不发,深藏民间一击毙命。
若他是你我盟友,封侯拜相,何需再提拔些新人。
他一人,足抵天下半数才俊。”
裴止风面色骤然深晦。
他与戚云月重生本就占尽先机。闻衍璋的出现猝不及防,一开始亦然不曾完全防范。
这是个能把阴沟翻成江海的鬼才。
只是遇上了他,注定要分出胜负。
“若我不了解你,当真以为你是惜才。”戚云月对那少年,依旧厌恶居多。却也从不会驳斥他对闻衍璋的评价。
“沂州西部地接南疆,也算边塞。将他逼到那处去不失为两全之策。若他从前提拔的林嘉昱辅助,假以时日应当又是一股新势力。朝野我绝不会容忍他涉足,若我的人遇上闻衍璋,必杀无疑。”
裴止风一哂。
正是知晓,也心知肚明顾平襄会是他走的第一个跳板,是以才会有云瑞请师出山一行。
桐花死了,是他闻衍璋险胜一招。却也不意外。
便看这回相隔千里,如何斗法。
白日再度升起时,太阿宫颁出一道震惊天下的圣旨。
昭阳公主亲笔,命取消贞节牌坊,兴办女学,采纳女官。男女可同考试题,另供一位女文曲星。
大刀阔斧,引四座骂名,无不怒斥牝鸡司晨。
满堂学子恨红了脸,朝堂上推攘斗殴,大半官员被拖出去打了板子。有人去找裴公说理,竟只得他安抚:
“公主所言何错?学识如何分男女?是诸位狭隘。”
一个红脸,一个不算白脸的白脸。
这下天下皆知,公主说什么,裴公就顺什么。
消息传到菡羞耳朵里时,她倒不意外。笑着和闻衍璋感慨:
“公主果真是个有大志的明君,昨日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人在搭建新学堂,恐怕就是给姑娘们的吧。”
毕竟只有女子会真正设身处地为女子谋利。侧面看来,戚云月也已经把那位子坐地很稳了。
“不过,”她望着一心一意拌猪食的闻衍璋发愁:
“那个书院还不开吗?你的计划岂不是要搁置。”
那天闻衍璋提着一串零嘴回来,翌日书院就闭门谢客。不知出了什么事。闻衍璋是一贯淡定的,横竖做什么都有应对策略。
然而,菡羞还是想问一嘴。
“不会。”他冷冷忽略前一段话,把猪食倒进食槽,长大了不少的猪一股脑上来抢。捋捋袖子,狠打其中一头以示警醒,闻衍璋淡道:
“到时候我自会去找他。”
那盘棋只有顾平襄看到了才会下令关门,恐怕惹出祸端。
然他定会想知道是何人敢这般作为。是以无需书院再度开门,他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