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天就一日暖过一日,辜七用的也就越发少了,吃什么都是尝了两三口便就再用不进了。
康妈妈瞧着心急,变着方儿的给她做好吃的,饶是如此,人还是清瘦了两分。
“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堵着慌。”辜七歪在小榻上不爱动。
“算算日子,也该是过了最折腾的头几个月,怎么月份见大了却不舒服了?”康妈妈担心,便让织玉去请了曲堂山来诊脉。往常裴池出征,曲堂山总是跟着去,这次是特地留了下来照看辜七身孕的。
如是无大碍,他两三日来诊一回脉,这会是织玉去请的,当即就提了药箱。曲堂山仔细号了脉,发现一切都是好的。又看了四周,说是多开窗通通气就好了,也让辜七别太过郁郁多思。
辜七垂眸暗付,她这阵子唯一多思的便是裴池了,虽是日日都有书信往来,总还是免不了多想担心。
当日裴池奉旨前去的时候,戎勒已经侵占了六城,五皇子裴治留下的烂摊子远比想象的更为糟糕。经过这一月有余的交战,如今四城已经收回,更是将戎勒的大军逼回到了丰城之内。
这些战局上的事,裴池是从来不在信上同辜七说的。可这仗打得牵动人心,就算裴池不说,辜七也能从旁处听见些战况如何。丰城易守难攻,戎勒大军占据数月,早就吃透了地势之利,再要攻克难得很。
康妈妈也在一旁,听了曲堂山的话便附和,“王妃只管放宽了心养胎,这时候再没比这更紧要的事了。”
辜七收回神,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微抿了唇。
过了不多时,曲堂山便要告退,辜七追问了一声:“秦姑姑那怎么样了?病还要紧吗?”
曲堂山道:“前两日昌公公寻见了千年灵芝,秦姑姑服了两日,倒是有些见好了。”说完见辜七没什么再问的,便退了出去。
“王妃是不放心她?”康妈妈问。
这倒不是辜七故意要针对她,亦或者是揪着了一点错处就不肯松手,实在是因为她……下意识便觉得那位秦姑姑不是简单人物,因而对她总是多留心一分的。
拂玉刚送了曲堂山出去,再进来时候听见在说秦绸,便插了话道:“小姐放心,不必您说奴婢几个也是要盯着她的。她就算是本事再大,也掀不起风浪来。”
辜七点了点头。
听了曲堂山的话,下午睡了午觉后,辜七便叫拂玉几个扶着自己去外头散步去了。已经是约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虽穿着宽敞的衣裳还瞧不出来什么,可她自己却是清楚那腰是粗了好一圈的。
在辜七看来,妇人怀孕生子其间实在是没什么美感可言的,她是个看重样貌模样的人,对自己如今这般也是不喜的。一时心中又庆幸此刻他不在,要不然也该是要嫌弃自己愈发的身宽体胖了。
这可真是辜七自己个儿的想法,在旁人眼中,还只嫌她太过清瘦吃的不够多呢。
如此在外头走动了一盏茶的功夫,倒还真是叫辜七舒坦了不少。不过身子重,走了没多少路,这就累了。拂玉几人也就打住不前,跟着辜七站在原处稍作休息。
此时已经入了夏,辜七见贴着墙壁有几株栀子开得正好,清风一拂,便觉得鼻端有幽香浮动。她因嗅觉比旁人更灵敏些,所以平素很少用有香气的东西,今儿却是难的兴致。
辜七吩咐了人叫人去摘,自己则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扫视打量。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夏日逛这园子,因着季节不同,每处景致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多时,一捧栀子花便递到了辜七的面前。她低头一看,心道怎的摘的尽是些盛开的,连一个花骨朵儿都没?这要是拿回来可养不了几日。旋即,辜七便又觉得不对了,她身边那几个素来做惯了这些,如何还会犯这错,迟疑着侧头一看,旋即满脸的错愕。
“怎么?是嫌弃我摘的不合你心意了?”此时开口说话,手中拿着花的便正是裴池了。
他正对着辜七,嘴角弯起,带着浓浓的笑意,目光璀璨脉脉含情。
旁边那几个丫鬟是早就看见了的,可在裴池的示意下全都没敢点破,这才见着了小姐又惊又喜的神情。当下各个也都是高兴,忍不住捂着嘴吃笑了起来。
辜七此时也顾不上修理她们几个了,眼眶刹那就红了起来。人却呆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裴池靠近了她,笑问道:“怎么傻站着?”
辜七这才好似回过神一般,猛的扑入了裴池的怀中,感受到了他怀中的温度,不知为何就是委屈的想掉眼泪。“殿下怎么回来了?”
这哪还是需要问的问题,可不就是辜七这磨人精像能勾人魂一般,勾着他回来么。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讲了,转了话题:“怎么就不舒服了?”裴池端看着怀中的辜七,见她的下巴果然是尖了些许。
“今日看过去曲大夫了,说没什么大碍。”辜七赖着裴池不放,月余不见,相思甚浓。这会对着裴池,更是想什么便说什么,所以敛了敛神色,一本正经着道:“大约是因为我平日太过思念殿下所致。”
丫鬟们早就知趣儿的退了下去,这会周围便只有裴池在。
辜七刚才沉浸在欢喜当中,这会稍稍恢复了理智,带着隐约忧色的问:“殿下怎么回来了?”相叫于前一次问这话,她这声可是问得凝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