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什么东西,他宁可亲手拉过来,死死的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正在此刻,一道温柔体贴的嗓音却也是盈盈传来:“王爷何苦这般动怒,气坏了身子,好生让妾身心痛。如今正值秋日,天气干燥,难免让人心中郁燥。妾身令人炖煮了银耳雪梨汤水,也是让爷润润嗓子。”
那嗓音,却好似溪水柔柔,竟是煞是好听。
这说话的时机,也是不觉恰到好处。
百里策刚刚发泄一番,怒火稍解。如今他说了一通话,正是口干舌燥时候。偏生便是有这么一个可人儿,亲手奉送上来清润的汤水。
这可真是熨帖人心,让人肺腑俱暖。
便是百里策的脸色,也是不自禁的柔和了几许,也不似方才那样子的郁郁不平了就是。
一道清雅的身影盈盈现身,进门的女郎容貌温雅,虽然不算绝美,气质看着就是令人觉得十分舒坦。
来的女郎,正是杜家的养女杜清姿。
那一日,她才与元月砂几番言语,如今已然是成为了宣王府上的常客。
要说百里策也可谓是阅人无数,他一生之中,也是不知晓有过多少女人。那些露水姻缘,只恐怕也是多得百里策自个儿都是记不清楚了。若说容貌,杜清姿虽并非那绝世之姿,却也是眉宇莹润,瞧着也是让人看着十分顺眼。她更有一种好处,便是十二分的仔细熨帖,能让人觉得体贴温柔到了极处。
她什么事儿,都是为你想得极周到。无一处不熨帖,也没一处不仔细。便是一碗汤水,也总是炖煮得恰到好处,送到你跟前,既不会太热,也是不会太凉,正是适合入口。就算是以前的赫连清,纵然是费尽心思,可是似乎也是逊色一筹。
便算是百里策,这一刻眉头却也是不觉轻轻的松开,竟似有些被她到来舒展了自个儿的心肠了。
及他喝了一口杜清姿送上来的银耳梨水,喉头一暖,却也是不由得觉得更加的舒坦了。
“阿姿,你如此性子,温温柔柔,难怪自打你来到了我府上,杜家老是催着让你回去。据说杜家的老夫人,可是舍不得你,离开你了,便是饭都吃不香了。”
百里策天生便是极会说话儿,如今言语之间却也是禁不住隐隐有了些个调笑味道。
杜清姿脸颊不觉红了红,娇声软语:“王爷对阿姿有恩,护住了阿姿的名声,也是护住了阿姿的性命。若是没有王爷,阿姿可是不知晓怎么才好呢。”
百里策听到了这儿,心尖却也是禁不住动了动,一时竟不觉有了心思。
近来宣王府可谓是颇多事端,名声也是毁去了不少,百里策没有了正妻,又成为别人议论对象,不免是成为了别人口中笑柄。一时之间,百里策的心尖却也是颇多郁闷,恼恨得紧,心里更不是滋味。杜清姿名声极好,温良贤淑,却路遇山匪,险些也是被人羞辱。可巧百里策现身,却也是救下了杜清姿。
如今这个贤淑女郎,却也是入驻了宣王府之中,为百里策料理家事。
因为赫连清离去而显得稍稍有些乱的宣王府,如今却也是因为杜清姿的到来,再次变得井井有条。要说宣王府的那些个妾,一个个也是极厉害的,手腕厉害,心计深沉。杜清姿要来揽事儿,这些个女子嘴里虽然不说,然而心里面必定是有个疙瘩。这心里含酸,暗中使绊子的亦不知晓多少。然而这杜清姿,倒是极有手腕,轻轻巧巧的,竟不露山不露水的安抚了宣王府这些个莺莺燕燕。
百里策原本烦躁的心绪,也是被她熨帖化解了不少。
这女郎虽非极好,也谈不上如何出色,若他年轻时候,心高气傲,必定也是瞧不上的。可是如今,百里策内心竟不自禁的升起了一缕倦怠之意。这绝色的女子虽然极好,可家中诸多纷扰,他渐渐已然是觉得有些乏味。如今得了个温良贤淑的人儿,倒是可以过几日安生日子。最好是再有嫡子,不必十分聪慧,养得温顺乖巧,也就好了。
百里冽这样儿,自己是极为不喜的。
杜清姿目光落在了百里冽脸上,不觉微微有些错愕,却掏出了手帕,温柔向前:“冽公子怎么受伤了,这么一张若玉般好看的脸颊,若是留了疤痕,只恐怕不美。”
她一张娇柔的手掌,捏着手帕,便是要擦拭掉百里冽脸颊之上所沾染的血迹。
可是快要触及时候,百里冽却也是禁不住轻轻的侧过了脸孔,使得杜清姿的手掌顿时也是落了个空。
他一贯不喜欢女人的碰触,除了元月砂,他不想要任何女子碰触自己。
百里策原本眉头已然是松开了,如今又不觉蕴含了嗔怒之色,恼恨说道:“简直是不知晓礼数,阿姿是关心于你,这般呵护,你倒是如此无状。”
百里冽膝头搁着脆瓷,不自禁的传来了一阵子淡淡的痛楚。他那心里面,忽而忍不住冷笑。是了,自己就是不知好歹,他这个儿子,可是远远及不上这新入府的女郎。
如今这个杜清姿颇有些个手腕,正是盛宠,自己也是远远不如。
“是冽儿一时糊涂,居然就不知晓好歹。”
说到了这儿,百里冽唇角轻巧的上扬,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淡淡的讽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