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徽征冷冷言语:“说重点。”
“我一口气,将这些豫王府派来的杀手都给杀了,唯独为首之人,却也是只刺穿他的肩膀,留了他一名。总共三十五个人,我也杀得好辛苦啊。这留下的人,我不好动手。究竟怎么清理门户,也应当由着风叔自己决断吧。”
姜陵说到了这儿,忍不住长吁短叹。
“帮豫王夺取萧英控制私兵的罪证把柄的杀手首领,就是百里冽?”
风徽征嗓音之中顿时浮起了一缕淡淡的凉意,不知不觉,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帕。
他容色冷然,一时之间不知晓在想些什么,只那一双狭长的凤眸,眼神却也是禁不住隐隐有些个深邃。
姜陵在一边长吁短叹,苦口婆心:“小孩子,不懂事,可以慢慢教。”
风徽征冷笑:“若有下一次,直接将他也给杀了,不用留手。”
姜陵瞧了风徽征一眼,这样子的话儿,也不知晓风徽征是真心这样子的言语呢,还是愤懑之下,如此失言。好似百里冽这个徒儿,虽然是不听话了些,好歹也是瞧着长这么大了,脸蛋也是挺漂亮,人也很聪明,就宛如一件精致的瓷器,看着也是未免让人觉得稀罕。倘若当真下手,只怕也是会多多少少,有些个不忍。
他瞧着风徽征面色十分淡漠,似乎这不过是一桩十分轻微的事情,仿佛不过是拂去了身上的一片尘埃。可是风徽征的手中,捏着那片洁白无瑕的帕子,而那片帕子却也是分明在轻轻的颤抖。
姜陵心中更是说不尽的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还未及感慨多久,耳边却也是听着风徽征冷冰冰的讽刺嗓音:“敢问陵少爷,萧英私藏的那些个拿捏将领的罪证,你可曾夺回了。”
姜陵轻轻的眨眨眼睛:“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好徒儿。我好心好意,饶了他一条性命,他却早就在箱子之上涂抹了火油。一不小心,就让他这样子的扔出去了火折子,将那箱子都是烧得噼里啪啦的,就这样子毁于一旦。”
风徽征冷笑:“废物!”
姜陵哼哼了两声,扭过头去:“我不跟做长辈的计较。”
风徽征淡淡的说道:“滚!”
姜陵也不客气,却也是轻盈的从马车之中掠了出去。
他原本也是轻功卓绝,如今那身子更像极了一只小小的燕子,就这样子的轻盈的柔顺掠了出去。一眨眼间,就宛如了轻烟一眼,顿时也是没了影子。
留下了风徽征一个人在马车之中,却也是眸光微沉。
他面色渐渐有了变化,却也是不自禁手一松,手里的帕子却也是轻轻的落在了地上。过了一阵子,风徽征的面色也是渐渐的坚定起来了。
这样子也好,一切都不过是如此。
百里冽想要什么,自己早就已经瞧出来了,也管不住。只不过,从此以后,这所谓的师徒情分,便也是再也都没有了。
而此时此刻的豫王府之中,换好了衣衫的百里冽,却也是如此温顺的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百里策,却早就呵斥不已:“你素来便是没有用的,如今更是如此。你凭什么向着王爷自荐,要了这桩差事。如今豫王想要的罪证把柄,你却也是并没有带回来。那些跟着你一道的死士,如今也是尽数被杀死,你居然还有脸面,回到了这儿覆命,简直是厚脸皮。”
如今百里策已经是宣王了,他母亲病逝之后,老宣王也死在了病榻之上。宣王府名声虽然是极差了,可是百里策是豫王的人,而且对百里炎还颇为忠心,百里炎一番保举,也是让百里策承了爵位了。
如今百里策句句呵斥,百里冽却也是并未反驳。肩头的痛楚是如此的鲜明,他反而是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十分淡然的模样。
然而饶是如此,百里策内心的怒意却也是不减,反而是恨不得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作践在泥地里面。
百里冽的脸颊之上,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缕淡淡的隐忍。
百里炎打断了百里策的话儿:“阿策,本王倒是并不这样子认为,反而觉得冽儿是可造之材。毕竟风徽征是何等精于算计的可怕人物,所派出去的人也是厉害。如今冽儿能够毁去那些证据,不至于让本王所得到的军中势力被毁去大半,已经是一种功劳了。”
百里策一怔,容色却也是阴晴不定,称赞百里冽的话儿,他只觉得句句扎耳,煞是难以容忍,心里面更是说不出的不痛快。
他的那一双眼眸之中,竟似流转了一股子森森的厌憎之意。
这个儿子,可当真还是令他觉得可恨之极啊。
他只能说道:“豫王真是对他过于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