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寺中藏经阁很安静,除了一个看守的老妪,便没别的人了。而那个老妪年岁大了,便也是说不清楚经书的位置。
元月砂只能和素影一道,一册册的翻阅书籍,寻觅经书。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却也是安静下来,没什么声音。
元月砂眉头微皱,那股子敏锐的触觉忽而有了异样之思。
这样子的感觉,自然是谈不上如何美妙。
她凝足了足步,瞧着阳光轻轻的照进来,空气之中有许多微尘轻盈的流动。素影不知晓什么时候走了,便是那看守的老妪也是已经没有在。
一瞬间,元月砂心尖涌过了若干念头。素影虽然是元老夫人身边的人,却谈不上心腹。
瞧来自己,却也是一时疏忽。
这般想着,元月砂却不觉轻轻抽出了一本书册。这里书籍多,放的日子久了,积满了尘土。元月砂瞧着,忽而有些犯恶心。
可旋即,元月砂微微一怔。
书架后面,是一间雅致的茶室。
想不到这藏经阁一角,居然会布置成这样子。
百里冽坐在几边,轻轻的抄经。
他换下了龙骑禁军的衣衫,换了一套素白的常服。
他乌黑头发只用一根银色的缎带给束住,简简单单,却不觉令人想到恐有脂粉污颜色这句话。
几上摆着香炉,笔墨纸砚俱全,而百里冽神色专注,正自在抄经。
元月砂瞧过知晓,也知晓百里冽是为了杨太后抄经。杨太后年岁大了,在宫中也低调。豫王曾经的原配妻子,也是杨太后的侄女。如今豫王世子百里昕,更是与百里冽交好。
百里冽一向很沉得住气,如今这般柔和的姿态,竟不觉有些个岁月静好的味道。
无论百里冽心尖尖有什么盘算,他皮相却也是极好看的。
香炉之中焚烧的是水沉烟,香味有些清淡,却是透人心脾。
正在此刻,却见足步柔柔。
来的女郎正当妙龄,俊秀可人,羞涩间流转了几许紧张,赫然正是周玉淳。
宣王府女眷安置的厢房之中,百里纤却是坐立不安,一块手帕都快要扯皱了。
她想着自己的算计,想到了周玉淳,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那日在北静侯府,周玉淳与百里纤生出了几许龃龉。可之后百里冽对周玉淳冷待,百里纤跟周玉淳的情分又回来了。
周玉淳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又跟百里纤说。
什么定了婚事,并不如何满意,她一心痴恋百里冽之类。
她并不知晓百里纤讨厌她,一直都不喜欢她。周玉淳样样都有了,父兄待她如珠如宝,呵护备至,便是挑的婚事,门第家世也是绝好。便算是嫁不到自己所喜欢的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偏生周玉淳却一副极委屈伤心的样儿,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所以她教唆周玉淳向着百里冽倾吐心意,追求自己想要的姻缘。可暗中又让人引了元月砂过去,让元月砂瞧见周玉淳被拒。
不错,百里冽根本不喜欢周玉淳,一定会婉拒这个周家姑娘。况且周玉淳定亲的对象是百里昕,她这个大哥步步为营,工于心计,计算利益。只凭这一点,就绝不会接受周玉淳的示好。
周玉淳一生之中没有受过挫折,如今正好让周玉淳品尝一下挫败的滋味。这样子的感受,百里纤深有体会,更是要让周玉淳也感受一下。
而这女人一生之中最羞耻,最屈辱的时候。偏生这般场景是让元月砂给撞见,偏巧撞破的这个是南府郡的村俗之女,旁支出身,破落户的女儿。
百里纤冷笑,这足以将周玉淳全部的高贵狠狠的踩到了足下。
而她知晓打那以后,周玉淳会恨透了元月砂。
如此既羞辱了周玉淳,又为元月砂竖立了一个高贵的敌人,可谓是一石二鸟。
至于百里冽,他既然对自己不理不睬,自己这个妹妹给他找些麻烦也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