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说没乱花,“就三万块钱,都放银行里了。”
她妈啧了一下,“虽然说在大城市上班太不稳定了,但给的钱确实不少啊。”
要不是这个原因,宋鱼在就被她妈拉回老家考编去了。
说话间,粥煮好了,宋鱼看了一眼天气,提醒她妈下周要降温。
“妈你下周多穿点衣服,我吃饭了。”
得到女儿的关心,赵美玲女士也显得慈爱了许多。
“行了知道了,去吧去吧,记着好好上班,少熬夜,不要再画画到半夜了!别学你爸,整那些没用的,记住了吗?!”
电话打到这里结束,宋鱼刚回房间打开了电脑。
她收拾好厨房,把绿豆甜粥摆在电脑桌上,给自己佐了一包榨菜,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电脑很快开了机,画面静止在桌面壁纸上。
那是一组捕鱼景象图,开闸泄洪之后,闸口水中鱼如飞天一般,周遭村人涌到岸边抓鱼,人人手中鱼获满满。
画图的人由近到远地以倾斜角度,将丰收景象灌注笔下,人画得细腻,鱼画得鲜活,这几幅画当年一跃上到了省日报,占了小半个版面。
画家不是别人,就是宋鱼的爸爸,那会他还是个小小的美术老师,仅凭一幅画突然出了名,待宋鱼出生,她爸直接将人生中最大的运道给了女儿,给她起了名字,宋鱼。
只可惜,她爸似乎把这运道都给了宋鱼,而自己没有留下。
他出名后辞掉了小学美术老师的工作,开始全职画画,可用了十年也没再画出与那组鱼获图比肩的作品,他渐渐被人遗忘,渐渐没了可靠生计,全家只能靠宋鱼妈妈一点固定工资生活。
宋鱼妈当然抱怨他当年一时冲动辞了工作,他知道工作找不回来了,在宋鱼十岁那年跟着人去了南方赚钱,可出了车祸,再也没回来
宋鱼在这副壁纸前静坐了一会,甜粥水热气散了一些,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打开了绘画软件。
她妈不喜欢她像她爸一样着迷画画。
但她喜欢,且无法改掉。
接下来一周果然来了冷空气,连浦市的街道上也铺满了落叶,有人拍照留影,有人吱嘎踩着匆促而行。
章雨如还是没在浦市找到合适的工作,但隔壁的航市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工资虽然降了一些,但平台更拔尖了,不失为一个好的履历。
章雨如对此很有意向,周一就火急火燎去了航市,等待接下来的几轮面试。
高晴也觉得航市好,“浦市房价太高了,户口也不好拿,我本来还想留这赚几年钱,现在算了算,除去房租、衣服、吃饭、通勤和化妆品,好像也没剩下多少。要是雨如走了,我在这也浪不动了。”
这话从高晴口中说出来,令宋鱼吃了一惊。
在远离家乡的大城市里奔波犹如在海浪中前行,走了很久后突然回头,会在猛然间发觉,分明拥挤的道路上,当年同行的同学和朋友们,竟只剩下寥落的几人了。
近处只剩下她自己,风浪都更猛烈了些。
晚间地铁回家,拥挤的车厢里全是陌生人,车厢关闭,从高科技园区站奔向城市郊野。
不过宋鱼的下一站,最近对她来说有些特殊。
接下来这一站不远就是复交附院,一位骨科的姜医生日常上班的医院。
从误打误撞撞进了他手里之后,宋鱼每次到这一站,小心肝就紧上一紧。
不过在那天之后,她再没见过他了,今晚的地铁进站又出站,宋鱼也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
她暗暗松了口气。
正好身后空出一个位置,有人下车,她坐了过去。